2010年2月26日 星期五

沒有機會說再見

沒有機會說再見 26.22.2008

「圓圓往生了!」楊姐輕聲地說著,「八八水災前兩天走的,因為怕你們難過,所以就一直沒說。」我衝上眼眶的淚水,只能藉著閒話家常而忍住。

圓圓是我們住在埔里山上時,房東家養的一條黃色的老土狗。然而,牠其實更像是我們家的狗,因為,每每聽見我的摩托車噗噗上山的聲音,牠遠遠就會開心地衝出來迎接;而晚上牠也愛來趴在我們家簷下安睡,陪伴我度過許多清晨工作的日子;更多的時候,只要不颳風下雨不遠行的日子,牠必定陪著我推娃娃車在山林裡散步,像個護衛般,讓我們婦孺的探險之途深感安心。

對我來說,圓圓其實別具意義。

與K不同,他從小即在與各式狗兒相處的情況下長大。狗兒於他,熟悉如友。他知道該怎麼與之周旋,該抓撓何處才會讓狗狗舒服。而我,從來就沒有與動物親近的經驗。小時候鄰居家養的那隻白狗,是我們恐懼的來源。每次要去找鄰居的姊姊,一定要有人將客廳裡拴著鍊子的狗兒擋住,我才敢飛速衝進屋裡去;若狹路與狗相逢,我雖不似姊姊乾脆放棄此路,但也絕對保持最遙遠的距離,以策安全。

恐懼,來自不了解。當狗兒露出尖尖的利牙,就以為自己會有受傷之虞。

可是,因著圓圓,所有對狗的恐懼全然一掃而空。我常常就捧著牠的臉,看著牠圓圓的眼睛;或者輕輕抓抓牠脖頸間的細毛,拍拍牠的頭,一如對待那在推車上的娃兒般。

就因為視狗如兒,所以,當一次早晨散步時,圓圓因為民宿老闆的不查,而被小卡車結結實實地碾過時,我在現場痛哭到肝腸寸斷。火速地隨車將圓圓送至獸醫,我一路哭,一路擔憂是不是就要與之告別。可是牠撐過了,修養了好一陣子後,牠微微拐著腳,又與我們一道散步去了。

蟄居山上兩年後,我們搬家了。但每年,總還是趁著假期上山。即便半年不見,牠聽見我們的車聲,就會來到櫻花小徑上,跟著車子一路叫一路跳。這回上山時,我們車到了,卻不見牠出來。我心理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但旋即就安慰自己:「唉呀圓圓最怕下雨了,濕答答的,當然就不出來嘍!」

沒想到急性腸胃內出血,將牠帶離了人世。阿公在後山挖了墳,將牠埋入,日日上去探視。且誓言:除了大帥(大狼狗)之外,以後不再養了。

晚上,我躲在被裡哭著。我知道日子之後將會依然如常,但,生離死別,總還是傷人。所以,我也跟MOMO、NONO大聲宣稱:「我們家不要養狗!」

2 則留言:

lotus 提到...

養狗和種花或許是相同的情感,一盆花被我養死了,便自責不已.不過,作家愛亞教會我,她說花草和人的生命是一樣的.所以,狗狗也一樣啊.

fisch 提到...

是啊!生老病死是為生命之本質。
但我畢竟還有差別心,
會動的,讓我更傷懷。

圓圓活到十三歲,
據說是人類壽命的七、八十了。
如果牠自然老死,
我想,我一定會充滿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