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30日 星期六

創造條件


創造條件                                    11.06.2018                    

如果不是因為有個酷愛打網球的小孩,我大概不會知道甚麼叫做宜蘭條件不好,不適合發展網球」。

宜蘭條件不好,大抵就是
1.     自然天候不佳冬天多雨,陰雨綿綿的冬日,有時可以連著幾十天不見陽光。
2.     球場設備不足不是沒有球場,來過宜蘭打球的人大概都會萬分羨慕宜蘭運動公園有12面球場羅東運動公園還有紅土球場,且收費低廉到台北人都寧可開車來打球學生白天年票1,200,成人2,400,打到爽打到飽)。可是,沒有一面教練牆,沒有一個遮風避雨的球場,只要一下雨,練球機會等於零。
3.     球員團隊欠缺:宜蘭112所中、小學,除了羅東的成功國小之外,沒有一所學校設有網球隊。

在這樣先天不足」的環境以及條件下,NONO的網球興趣純粹來自於機緣:一個對網球有熱情的阿格蘇老師帶著兒子以及NONO等小毛頭在球場快樂打球。所以,比起好多早慧的網球選手來說,十歲才開始快樂網球的他,一直要到12歲才凝聚志向,認真想要成為一個職業選手。但是,在一個後天失調的環境中,職業網球選手的網球夢該如何塑形?

目前看起來,宜蘭幾個有著網球夢(大人的或小孩自己的夢?)的家庭,大家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自力救濟:有帶著小孩以孟母三遷的方式,四處尋找是否有合適的球隊,最後決定自己每日在清晨教孩子練球,一手擔起教練之職的父兼模式;也有讓小孩每日上學半天,不下雨就自己培訓網球,下雨就讓孩子練習體能,並週週帶著孩子北上與私人教練打球的模式。

這些家長都對網球各有見解,也因此都有本事父兼教練。但我們在此行業上完全欠缺專業,也因此,我們的模式是一種隨緣隨性與盡力支持型:坐在場邊吐不出真知灼見,僅能偶爾能說些似乎沒有太大建設性的提醒:「是不是應該側身?」、「身體是不是可以更柔軟更有彈性一點?」;沒有能耐自己當教練教球,只能在他沒有球伴打球時,馬麻忍肌腱炎之痛餵球,把拔帶網球肘之傷陪打;每週讓他跟著在地的專業教練上一次課;偶有比賽就讓他四處征戰藉以磨練實戰經驗;努力平撫他常常唸著不想去上學的情緒;說服他讀書活化腦子對職業選手來說還是很重要;在他手感不順、打球失意時,以佛系的精神敦囑他:「專心當下,每一顆球都是新的開始!」

對我來說,這就是我們能夠創造出來的最大條件:我們從來不在乎他的比賽成績,從來不曾給他一絲壓力。我們所能給的就是全力的支持,讓打球這件事成為他真心的追求,讓他有最大的空間去涵養自己的心性,讓我們自己成為他在條件不佳中的最好條件之一。




2018年6月21日 星期四

不到百萬






不到百萬                                     08.06.2018

100萬是球王阿格西被父親要求的一年練球數

但是,這個三歲就開始打網球的天才選手,這個曾經在世界網壇上快意馳騁、登達頂峰的他,回顧網球生涯所寫下來的結論卻是:「我是職業網球選手,不過我恨網球,我對網球懷藏著一股深沈、神秘的恨意。

阿格西的恨意其來有自。我上網查了一下,看到了以下的資訊

網球職業化早、獎金高又是個人項目,虎爸虎媽俯拾皆是。前球王阿格西(Andre Agassi)在自傳《公開》(OPEN)裡即透露,他在父親斯巴達式的壓迫下,7歲起每天要打2500顆球,一年要打100萬顆球,讓他「恨死網球。」他的太太、網壇天后葛拉芙(Steffi Graf)同樣有高壓的父親,她4歲學球、5歲開始比賽。迄今唯一法網本土女單冠軍皮爾絲(Mary Pierce),11歲被暴力父親吉姆(Jim Pierce)送上球場、每天打滿8小時,輸球就是一頓毒打,還曾因毆打觀眾,被WTA下了道「吉姆·皮爾斯條例」,禁止他入場看球。」

可是,成功,一定要以此為代價嗎

我不知道!在我目前的人生經驗中,我不認識任何一個職業網球選手,我也還沒養出一個職業運動選手來。

但是,我們家有一個對網球充滿熱情的小孩。只是情況完全與上述描述相反:我們從來不要求他上球場,總是他在我們耳邊嗡嗡碎唸,催促我們早點把他帶去練球;他上網或透過電視轉播看遍各大賽事,把頂尖選手的能耐當成自己努力的目標;而在一個沒有團隊可以一起練球的地方,他只能每週跟著球場上的教練上一個小時的課,或跟熱心奉獻的老師、隨興打球的同伴,以及以網球肘為代價的把拔練球,努力自求精進;並且,在多雨的宜蘭,只能把握不下雨的日子,或緊抓雨和雨之間的空檔,一顆一顆練著由馬麻餵的不規則來球,重複正手反手發球的單調練習。

一天要練2,500,一年要練到一百顆是不可能的,畢竟,如常上學的他通常只有晚上最多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可以練習。但是,常常有的是,我們練完五或六或七袋球(每袋大概有100-120顆左右吧!),然後在費玉清的晚安曲中,看著運動公園網球場上的燈在我們孤單的身後一一熄滅。

就像有一回我帶著他去台中打球的情景。那個平日還有其他孩子住宿練球的學院,剛好當週唱空城計,阿諾得一個人住在偌大空曠的宿舍裡(後來終於也來了泰國的一個球員),孤單無伴。抵達當晚,我們買了筒冰淇淋一起享用,當成駐紮一週的開端。我們邊吃著冰淇淋,邊看著電視上的網球轉播。想到他接下來一週的孤軍奮戰,我轉過身對這個長得很高卻其實還有點小,但對自己的夢想很認真的小孩說:「我好珍惜這樣的時刻!」

是的。不管有沒有踏上職業網壇的那一天,我都萬分珍惜阿諾此刻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