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8日 星期日

從來就怕被誤會

從來就怕被誤會 19.10.2009

這是我性格中的一面。

老是急急要爭辯,當覺得自己的想法、心意、行為有絲毫被加以歪曲時,我就會忍不住要,跳出來疾呼。

過去,以為自己不甘受委屈的,只有在面對親近的人時。那時,往往心裡總會百般怨懟著:「你是我的XXX,你怎麼可以不懂我呢?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呢?」可是現在發現,自己承受力越來越是薄弱。看不見、聽不到的誤解也就罷了;但若有人明白示意時,我總想要極力言明,深怕「自己」在別人心中成了「不是自己」的人。

而這種討厭誤會的個性,甚而跨出己身,成了一種與人應對進退的態度。所以,不喜歡私下竊竊私語的猜測,而要大大方方的「正面對決」;不願意眼淚鼻涕肚裡吞,至少要「掏心剖肺」供人仔細明察。

好啦,我知道言語不見得能夠闡明一切;誤會也許也往往不出在不懂意思。而是,就是有些心情跨不過去,或,就是有些認知有所差池。說了,對方不見得能夠因此弭平誤解;不過,於我,至少覺得好像在這樣的過程中獲得「正名」,也就能夠安心。

拉拉雜雜這一堆闡釋,其實僅是為了敘述捷運上的故事。^Q^

週日,我們搭了「太魯閣號」的火車北上。高速行駛雖然帶來了時程的縮短,但彎彎曲曲的路線卻讓我和MO在搖晃之中因此陷入暈眩。

下了火車,即又轉乘捷運。上了車後,我讓MO和NO坐在博愛座上,而自己則在他們斜對面覓到一空位。過了一站,上來兩位拖曳著旅行箱的中老年婦女。我喊NONO過來,讓出了一個座位,而讓不舒服的MOMO繼續留在位子上休息。

兩位婦人打扮得頗時髦,從她們不時飄來的高聲交談中,我聽見了她們剛剛遊覽歸來的消息。車過幾站,之先坐著的婦人起身要她的朋友坐下,兩人推拖了一陣,就交換了位子。再過幾站,我身邊的座位空了,MOMO移了過來,兩位婦人就並坐著繼續聊天。

在我身邊坐定後,MOMO挨身過來,小小聲的對我說:「馬麻,那個阿媽剛剛罵我。」我聽了一驚。MO繼續說:「她不是對著我罵,而是對她朋友說我怎麼都不會禮讓座位,難道學校都沒有教嗎?」說完,他一臉沮喪和委屈。

我安慰他:「馬麻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才沒要你讓位子。等一下如果我們要下車時那個阿桑還在,我就過去跟她說。」

阿桑的朋友後來下車了,阿桑還留在位子上。在我們下車前,我走了過去,用台語輕聲對她說:「阿桑,歹勢,我小孩身體不爽快,所以剛剛才沒讓位子給妳。妳別誤會了!」阿桑尷尬的笑著:「不爽快哦?」我繼續解釋道:「ㄏㄟ啊,我們剛剛從宜蘭搭火車上來,小孩坐車坐到頭暈。」「ㄏㄡ,恁對宜蘭回來哦!」我笑著點頭,然後就下車了。

做出解釋的動作,我其實還是在心理掙扎了一會兒:先是得讓自己平息所有被燃起的怒火(怎麼可以這樣說MOMO,他平常才不會這樣呢!他是因為不舒服才沒讓座的!);繼而告誡自己出「口」的出發點不在指責別人,而是希望她別誤解了MOMO,並且下一次面對同樣的狀況時,也許能暫時先保留判斷,以免又讓別人和自己落入同樣的處境。

但是,如果她就先下車而我來不及解釋呢?

於是,我還必須用K的話來提醒自己:「不要永遠想當模範生!」

有人還沒東西吃

有人還沒東西吃 18.10.2009

這句話,恐怕(容我做一點大膽的推測)是我們那個年代每個小康家庭之下的孩子們從小在撒野不吃或挑食時,老一輩所端出的標準斥責句式。而這個「人」往往因時代、地域而有不同。某一個年代,有可能是「中國大陸」;而大半的時候是「非洲」;若有天災出現時,則可能變成了「九二一地震」或「八八水災」、、、。

沒想到,我現在,自己就成了這「老一輩」的人了。面對MO、NO偶有的「不知足」時,我竟也沿襲兒時得到的教導,繼續把這訓誨傳承下去。而後果是,有了下面這場發生在把拔趨車載我們前往火車站搭火車北上時的對話:

MO:「馬麻,等一下可以買口香糖嗎?」
媽麻:「我有帶啊!」
MO:「哪一種的?」
馬麻:「阿姨上次給的。」
MO:「喔,那種很難吃ㄟ!」
NO:「有得吃就很好了。」
馬麻:「嗯,對啊!」
NO:「有人還沒有東西吃呢!」
MO:「、、、、」
把拔:「誰教你的啊?」
NO:「馬麻說的啊!」
馬麻:「、、、、」

我承認,我很沒創意。^Q^

牆角邊的小壁虎

牆角邊的小壁虎 18.10.2009

一整天,牠窩在樓梯間漫畫區的牆角邊。也不管我們上上下下好幾回,牠就逕自趴在那兒,幾乎聞風不動。只能說幾乎,因為,雖然我們經過牠身邊時完全未曾驚擾過牠;但隨著時間過去,牠趴著的角度卻極為緩慢的偏移。

「牠可能生病了。」把拔這樣猜測著。我彎下身去,看著牠扁平的身體,確定牠並不是因為懷孕在身,帶著便便的大腹才移動遲緩。

鎮日上上下下都要與牠照面,我開始跟把拔滔滔的說著我對家裡各種蛇虺魍魎的心情。

家裡常見的各種或飛或爬的活物中,最讓我手足無措的不是蟑螂、螞蟻、蚊子或蜘蛛,而是趴在那兒一整天的壁虎。理由簡單:螞蟻雖然挺煩人的,但是只要不留絲毫碎屑,牠就不會為生活帶來太大影響;而面對蚊子和蟑螂我則從來都不手軟(抱歉了,阿彌陀佛!),前者賜以巴掌,後者則有脫鞋、蒼蠅拍、報紙等可以助陣;至於蜘蛛,年終歲末時只要來根除塵拖把即得以將珠絲解決。

那壁虎呢?牠也不過在牆邊上下逡尋啊!對,但是,就像蜘蛛般,牠也要在這房子裡留點東西。只是,這東西不從嘴裡吐出,而是從屁屁排出,牠留下--糞便。地板上、櫥櫃上,三不五時就會有牠帶有一白點在上頭的黑色遺物。雖然也不過拿張衛生紙就可以擦拭去,但,萬一沾到蜘蛛絲和沾到便便,我問你,哪個令人討厭?而對牠,就像面對蜘蛛一般,我完全下不了手。只能認哉!

「那,把那隻壁虎送出去吧?」把拔建議道。「不行!」NONO聞言立即抗議:「外面如果下雨的話,牠會很可憐ㄟ!」我解釋著:「壁虎不怕雨啊!他們本來就可以生活在外面。萬一下雨了,牠們也會找地方躲起來。」可是NONO還是不同意,繼續為牠辯護:「牠可能在找牠馬麻!」

喔哦,NONO這種話語一出,誰還敢輕舉妄動?只好讓壁虎繼續窩在牆邊了。

第二天早上,牠仍在那兒。我行經牠身邊,看見牠肚皮斜翻了一側。有隻小螞蟻靠過去探望牠,而牠,一動也不動。

2009年10月12日 星期一

脫衣就像玩ㄨNO

脫衣就像玩ㄨNO 10.12.2009

是遺傳嗎?還是,是大半孩子會有的性情?寓遊戲於生活,是這兩兄弟的共同特質。先前MOMO可以把打針的恐懼,透過玩跑跑的想像加以抒解;而NONO則因為沈迷於ㄨNO的牌戲,而把脫衣轉變成玩ㄨNO。

ㄨNO原名UNO,是我們在德國學到的牌戲。這牌戲也許因為規則單純、清楚,且還可以在看似輸贏決戰之際,突然因為某張牌的出現而翻轉局勢,因而具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幾乎老少咸宜。所以,之前七十來歲的「麻將牌神」爸爸在孩子們教授之後也陪著我們玩,只是他老故意把UNO發音成「烏龍」,惹得兩個孩子咯咯笑個不停;而不到五歲的NONO近來也因為智慧漸長,規則慢慢上手後開始沈迷於此。

兩天颱風假的時候,正是他強烈被勾起玩興時。若大家都有閒情逸致,就窩在漫畫角或餐桌邊廝殺一番;要是其他「三個大人」各自忙於工作時,則只好指派順序,輪流上陣陪他。

雖然也可以有一點小小的技巧,但正像大部分的牌戲一般,UNO的輸贏有絕大半是繫於運氣—拿到牌的運氣、翻牌的運氣、共玩者的牌色、、、。但NONO不懂,他以為只要拿到幾張變色王牌,就可以穩操勝算。因此,在求勝意志堅強的情況下,他會先偷偷把好牌發給自己,擺好陣仗後,才呼喊大家加入。

明眼者如我們,見他七張牌中怎麼就有三張王牌,立即知曉他的詭計。諄諄教誨他,若再動手動腳,就不陪他了。而把拔為了讓他了解不一定握有王牌就能贏得勝利,還特意抽出四張好牌給他,想要讓他明白遊戲輸贏複雜,絕非幾張王牌可以決定。

那場牌,我們玩得戰戰兢兢,深怕他不小心真的就拔得頭籌。還好,戰況的確複雜萬端,NONO的王牌出盡,雖然讓他好幾次在倒數第二張牌出手時喊到「UNO」,但勝利卻未能隨之而來,因為,總還會有新狀況讓他出不了最後一張牌。

遊戲,終於可以只是有趣,而不為輸贏;而生活,也可以放進遊戲,而增添情趣:當晚上我們準備盥洗時,脫衣脫到倒數第二件,NONO突然大聲喊道:「UNO!」^.^

2009年10月1日 星期四

架在惡水上的橋

架在惡水上的橋 02.10.2009

那時,我才剛進入國中,開始接觸陌生的英語世界。一方面,努力用注音符號為每個單字標註出自己能夠明瞭的發音,步屢顛躓的緩步向前;另一方面,則在與哥哥們學習西洋歌曲中,用一種和諧的方式讓這個新世界在我內裡開一扇窗。

Simon和Garfunkel演唱這首歌時,我都還沒來到這世界上呢!而那時對這首歌的喜好,也僅是因為被他們清亮優美的音色,以及和緩動人的旋律所吸引。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P. Simon, 1969

When you're weary, feeling small
When tears are in your eyes,
I will dry them all
I'm on your side
When times get rough
And friends just can't be fou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When you're down and out
When you're on the street
When evening falls so hard
I will comfort you
I'll take your part
When darkness comes
And pain is all arou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lay me down

Sail on silver girl
Sail on by
Your time has come to shine
All your dreams are on their way
See how they shine
When you need a friend
I'm sailing right behi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ease your mind
Like a 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
I will ease your mind

歌詞的意境,對一個初學英文,以及世事看在眼裡都還顯得渾沌未明的我來說,完全不能分享。我清楚記得自己老問哥哥,為什麼叫做惡水(troubled water)呢?他們總笑著回我:「唉,等妳長大就會懂了。」

然後,人生中有各種風波:生離死別、歡喜悲苦嗔怒。終於明白:惡水滾滾之中,有時,在極度軟弱無力時,也許得有一座橋,讓我們可以安然度過;但有更多時候,則只能彎拱身軀,努力讓自己變成自己的橋。

往後,是否還有難以承擔的橫逆呢?不管。我只期盼自己在別人有所需要時,能夠為他在惡水之上架起一座橋,護佑她平安跨越險境。

老師的12樣功課

老師的12樣功課 02.10.2009

純粹是因為巧合,加上帶著一點反諷,所以取了這樣的標題。

簡媜的「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在台灣帶起一陣風潮。許多學校、老師皆仿此作風,在開學的時候細心選購了素樸的小禮物,將萬般的期待寄予在這情義深重的禮物裡。

這是教育者的用心。

但是,開學之後呢?學校生活中日日的學習活動、內容與安排,以及背後所反應出來的教育信念,對我來說,才是更需要去思考的重點啊!

可是,這部分會受到多少的重視呢?

我坐在一間國中二年級的教室裡,等待著上我的第一堂Flamenco。

闊別二十多年,終於再有機會踏入中學的教室。看起來,變化似乎不大:教室後面是散貼著幾項資訊的大壁報、教室中間有桌子一排一排直直列隊、大黑板上則留有國文的注音考題。而讓我注目良久的,是大黑板邊的那個小黑板。

小黑板上,白色的粉筆用著潦草的字跡,一點一點列舉,標出了12樣回家功課:

1. 考國L2基本題上半部
2. 寫國L2作業本
3. 考歷史中國朝代表
4. 考歷史大卷
5. 寫數1-2自我、習作
6. 考英L2單字
7. 寫英學標p.33-39
8. 考基百歇後語p.222(1-41)
9. 寫地L1試題寶典
10. 貼國L3補充講義及古詩19首
11. 罰寫解釋x3
12. 寫國L2學習單

這張功課列表,我唸給常常抱怨功課太多的MOMO聽。他邊聽自己邊在心裡數算著,待我唸完後,回了我一句:「要寫的才七樣嘛!」(是啊,其他五樣都是考試,也沒比較好吧!)

設若不補習、不上才藝班,放學後即可回家寫功課的小孩,至少要兩三個小時做這些吧!早上八點開始上課,寫完功課已七八點,國中生一天的「工作」時間約末12個小時,遠遠多於成人一天工作八小時的常態;而若還要補習的話,那麼,五點補習到八點的小孩,究竟要幾點才能上床睡覺?

無聊的學習、無意義的生活,這點也似乎沒變。莫怪,除了一張自己面露憤色的國中相片,以及零星的幾張同學面孔與幾個事件,我幾乎忘卻了所有國中生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