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5日 星期一

變成大明星

變成大明星                                   22.07.2016

當我的眼睛逡尋在超市的架子上,好奇探查印度的種種新鮮事物時,眼角瞥見三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嘰嘰喳喳小小聲的說著話,且眼神時不時就飄向我們。當她們挨近我們身邊時,我笑著說了聲HELLO。其中一個英文比較好的女生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與我們攀談。她用很簡單的英文說她們很想也很高興可以跟我們說話,然後,讚美了我的美麗(!?)後說要與我們合照。

就在超市窄小的通道上,我們留下了這張倩影。


這是我們在印度第一週中比較誇張版的經歷(唯一勝於此的,大概是第一天工作坊結束時,參與老師們想要與我們拍照時的熱情)。其他在路途上、商店中、餐廳裡的經驗雖然未到這樣的程度,但是我們身上所接收的各種好奇的眼光,以及熱情的招呼問候(甚至就在大馬路上擁擠的車陣中,不只一次,摩托車上的騎士們挨身詢問坐在嘟嘟車上的我們從哪裡來),真的不小心就讓人有種躋身大明星之列的錯覺。

看著照片,我看見自己笑容綻放。

如果,我對於文化之間的差異、優勢、霸權等議題不敏感的話,那我的笑容應該就完全是開心的。可是,我知道在那樣的時候,我的心裡其實隱隱覺到不安。這個不安是因為擔心著:是不是只是因為經濟或文化表面上相對有點優勢,以致她們「誤解」了我們(就像很多時候在臺灣,許多人可能爭搶與外國「白人」拍照,但是卻不一定對膚色比我們更深的人種帶有同樣的熱情。)?以致對我們展現出更大的熱情?

而在印度,我是不是就是皮膚比較黑一點的「白人」!?

可是,我也不想被這個擔憂困住。我相信,唯有真誠的相待不管是短暫的交會,或更長久一點的相處,才是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王道。


拋開那些隱然糾結的情緒,我請她們幫忙推薦印度特色之物。小女孩畢竟是小女孩,指著兩款餅乾說:「這個很好吃!」我們接受了她們的建議,並想留下她們的郵件地址寄照片給她們。但翻遍包包卻找不到紙筆,情急之下,我遞了名片給她們,說:「寫封信給我好嗎?這樣我就可以寄照片給妳們。」小女生開心的收下了名片,只是,三天過去了,我們還在等待中

2016年7月23日 星期六

女人在這裡

女人在這裡                                          20.07.2016

當學校的董事打開門來,帶引我們走入即將進行工作坊的教室時,我忍不住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二十來個穿著鮮豔傳統紗麗的女人們端坐在位子上,微笑著,睜著她們明亮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我們,眼神裡盡是期待與好奇。

三天前剛到印度時,因為路上所見大半是男人,還讓我忍不住疑惑:「印度女人哪兒去?」而現在,竟就在這兒與她們照面了!!

她們有的看起來稚氣未脫,那是來自一所教育學院的實習生;其他或年輕巧笑,或成熟嚴肅,則是任教於這所完全中學與另一所學校的老師們。

這個工作坊主要是去年在印度河濱學校實習的學生們,重回這塊土地予以回饋的一種安排。而這群印度老師們的出現,則讓我開始真正認識住在印度的女人。

如果根據刻板印象,或根據某些統計數據而推論在印度女權不彰的情況下,女性很可能顯得害羞或缺乏自信,那就完全錯待了眼前的這些女老師們。

兩天的工作坊中,她們(不包含全體的複數)積極投入,熱切參與在每個活動中;她們樂於分享心情也勇於表達想法;她們願意合作也無懼爭辯;她們因為關心學生的處境而顯得焦慮,但也因為學習到也許有助於改善教學與學生處境的可能性而歡悅;她們在告別時與我們溫暖擁抱,彷如家人般善待我們;她們大聲的說話、優雅的唱歌,情緒高漲時熱情起舞。

她們是我現在在印度所認識到的女人!

想要留下來

想要留下來                                         18.07.2016

不像同行的老師和學生Hsuan這幾年以印度為研究主題、去年和學生停留印度一個月,帶著他們去到河濱學校進行海外實習、幾年前帶領學生前去加爾各答進行華語教學志工;AlmaDora去年在河濱學校實習過一個月,今年要來把他們在河濱的感動推廣給印度的老師;毛哥去過塔霸華人社區當過志工,今年他和妤妹則踏上AlmaDora的路程,充滿期待的也將在河濱展開他們的海外實習之旅─他們與這塊土地或已有牽連,或即將開展深度的關係,我作為一個「半調子」的海外督導老師,實際上對這塊土地完全沒任何有情感上的牽繫,以致於當聽他們像老手般細訴印度經驗,或當他們觸景生情思緒泉湧情感與眼淚都真誠流露時,我真的是帶著好新奇與珍賞的眼睛看著他們。

而與我同行的NONO之所以前來,更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誰教父母雙方今年竟然不約而同,先後且重疊一週的因有公務需要前來印度,他就只好跟著我這個要待兩個星期的媽媽先來了。

這個小孩才從被招待的四星級飯店與每餐海陸滿席的泉州離開一天,踏上印度後,迎接他的是更為嘈雜、擁擠的街道,並且還住進了一家有幾隻小蟑螂穿梭的旅館(雖然這家旅館我們只住了一晚,但旅館中眾多不懂英文卻顯得很是友善的服務生竟讓他捨不得更換)。可是,來了幾天,Alma問他喜歡印度嗎?他竟毫不猶豫的說:「喜歡!」「是喜歡這裡的食物?人?還是我們?」提問的Alma緊追不捨。NO的答案是:「都有!」。

廈門與泉州的景致與台灣差異不大,對他來說顯得無聊;至於食宿的奢華,對於幾乎接近茹素的他來說,也不過是浮華之物。然面對印度的種種差異、不解、迷惑,反而讓他覺得新奇又有趣;而更吸引他的則是我們探訪河濱學校時所目睹的課室現場。

校車風塵僕僕的開進學校時,我們已經在印度路上「遊逛」了45分鐘。一路上,車況慢慢由複雜混亂趨於有序,路邊也有較多清道夫的身影,使得街道顯得較為乾淨。穿過了一小片崎嶇不平的郊區小路後,河濱學校門口校車與轎車排列,我們被老師們的有禮微笑所迎接。

其他河濱的種種就不在話下了,要說的是我們去到的兩個現場:二到七年級的朝會與七年的科學課。

NONO原來對朝會的印象並不好,雖然前面有兩位學生主持,雖然他完全聽不懂內容,但現場老師的「出口」介入方式,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在我耳邊唸到:「怎麼不讓學生把話講完?」

但去到了七年級的教室,他所見的完全是另一種,或也許才真的是河濱課堂上的真正景象: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主持了一整堂有關地心引力的課程。他們帶領活動、提出問題、介紹影片、整理結論;團坐地上或靠牆小椅子上的學生們針對每一個問題熱切舉手分享、發言、做筆記;而一旁的兩位老師只在極偶爾的情況下拋出問題幫忙澄清。這種學習樣貌,他在台灣未曾經歷。


以致,當我開玩笑的詢問河濱學校的「管家」媽媽Nielu有沒有寄宿配備時,大家問他想要待多久,他竟說:「我想留下來!!」。

指甲的掐痕

指甲的掐痕                                      17.07.2016

遠遠看見他們時,我那有過多次印度經驗的同事就已顯出憂慮的囁嚅著:「這群小孩待會兒不知道會不會找上我們?」

一改昨日下午在路上時不時就與群聚的男性照面,今天早上的旅館周邊小探險顯得清靜許多。只偶爾看見零星的路人,然後就是迎面遇上了路邊那三五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們。

我沒多看他們一眼,但他們就挨到身邊來了。稍微大一點的姐姐(?)看起來約七八歲,最小的那小傢伙應該不到五歲。他們捲起了右手的指頭放在張開的嘴前,另一手則攤開掌心我伸來。我知道那是乞討的動作。

我也知道,按照許多人的警告,我不應該施捨,也應該不予理會,眼睛直視向前快步離開。可是,那小小孩拉著我的衣服時,我看著她那樣稚氣的臉龐,竟還是忍不住低頭對她說:「No, sorry!」我不想不想在她心中留下冷漠無情的臉龐!

這樣的話語不管他們懂或不懂,卻成了他們緊跟不捨的暗示。那姐姐和那小小孩持續的輕扯著我的衣服或碰觸我的手臂。我說Sorry的時候,姐姐的眼神中有著憤怒與睥睨。以致,當幾度拉扯得不到回報後,她的輕扯開始轉換成指甲間的掐捏。

我說「No!」可是卻阻止不了她。甚至,她掐在手臂的力量一次一次加大。我只能真的快步往前,將他們遠遠留在身後。

回到旅館後,那指甲的掐痕一直痛著,痛到心裡。不是怨怪她的蠻橫,而是生氣著這個國家的統治者,竟無法保護人民的溫飽,只能任他們在街頭求取生活的基本關照!!!


What is the nation for??? 

2016年7月22日 星期五

路是大家的

路是大家的                                        18.07.2016

如果回到渾沌未清的遠古,如果所謂的「文明」世界尚未進駐,那麼,這個地球上的所有的住民原就應該共同擁有這片土地。

但是,人類先是和大半的動物分隔開來。森林原野動物園成為動物的住所,而人類則不斷的「進化」:在國境之內建起了城市、劃出了鄉村,並且在行路之上也有了更複雜的規劃:公車、汽車、機車、腳踏車、行人,各「行」其「是」!

但這套系統以及所有「文明」的交通規則在印度(或至少在Amahdabad)完全不適用。

公車、汽車、貨車、卡車、嘟嘟車、腳踏車、手推攤車所有可能的機械交通工具全都擁上街道。紅路燈的展示意味多於真正的功能,因為我僅在極少數的路口看見行進者依其指示動作;偶爾出現的交通指揮人士也泰半僅能用力揮舞著手上的指示棒,卻全然無助於交通的盤整。也因此,三線道的路上,可能同時並列來自不同方向的各種交通工具(誰說不能逆向或橫向?);車水馬龍中的喇叭聲震天響,以致我想誰都分辨不出來那是對誰的警示;而彼此之間行進的距離也往往近在咫尺,使得我們甚至可以跟伙伴們隔車握手打氣

而我說的還只是機械化的交通工具。行人以及牛隻、駱駝、駿馬、猴子、雞犬、驢子(甚至還看見一頭大象!)種種大半在許多社會中早已被趕至山林的動物們也同時共享街道:人們或者穿梭在車陣之間,並不以為車子們應該享有更高的優先權;或者就在路邊盤坐,梳起了頭髮或完成黃昏的淋浴,也可能擺張床在分隔島上藉以安眠,我們所熟悉的公私之間的界線泯滅。至於那也許安詳坐臥,也許幽雅站立、緩慢步行在車道上的牛隻、馬兒、雞群,以及穿街而過的狗兒、猴子,啊,還有松鼠們,這裡的街道,就是他們的家!

在印度,路是大家的!



2016年7月17日 星期日

印度有印味

印度有印味                                           17.07.2016

才剛從另一個也是人口超過十億的國度來到印度,對於街道上呼嘯而過的汽車、險象環生的路況、或長或短此起彼落甚至是響徹雲霄的喇叭聲我因此並不覺得太驚訝。但機場邊那在天際扯著喉嚨嘎啞而過的烏鴉,倒是另一種風貌。

這是我的首度印度行。

臨行前,腦子裡對印度的所有印象都是來自報上的隻字片段新聞,以及好幾部在台上映過的印度片三個傻瓜、心中的小星星、來自星星的傻瓜、黑道大哥要出擊。若從這個角度去敘說我的印度印象,那絕對是讚嘆有加。因為這些片子既風趣生動,卻又深刻精準的反應與檢討了印度的諸多教育與社會問題。也因此,當旅館人員幾乎不解英文的與我們用印度話雞同鴨講時,我竟也覺得好親切,好像電影中的語言就這麼的咫尺天涯近在眼前了。甚至路上行走之人,無論男女老少,那深邃的輪廓與眼睛,都讓我覺得彷如電影明星般心裡好讚嘆。

但是,當我和NONO行走在路上,同時且幾乎不間斷的承受著來自路邊單一的、群體的,甚或連呼嘯而過的機車、公車上乘客之頻頻回頭的注視時,那深邃且泰半是男性的眼神就讓我們有些無措:不知道究竟應該回以微笑展示善意或應該收正面龐以免被誤解。

令我們不解的事情當然也不僅於此:公車明明有門但為何行進時總是敞開?路上三不五時就出現的荷槍軍人究竟任務為何?大半在街上聚集的都是男性,那女孩兒女人們哪兒去了呢?

我們離開旅館只進行了不到二十分鐘的小小探險之旅,在街上髒亂、嘈雜與心中眾多的疑問中暫告段落。回到旅館的小咖啡廳,一杯甜滋滋的漂浮冰咖啡和兩球香草冰淇淋各讓我們獲得了舒緩。但令人驚異的是,服務生收走空杯後,竟端上一小盤白色的顆粒小物。咖啡館中英文最是流利的老闆前來為我們解開了疑惑:他說那是餐後免費提供給客人用來幫助消化的東西。我舀了一小匙放在手心,一顆一顆抓起來放嘴裡嚼碎,甜甜的糖衣中竟散發出茴香的氣味。我忍不住在離開時詢問老闆其名稱,以及是否在超市可購得。老闆善意的寫下英文與印度文的名稱,並且囑咐服務生裝了一小提袋送給我們。

印度有印味,絕不只是咖哩!但這味道究竟為何,我還在慢慢認識中。而我相信,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我也僅能淺嚐為止。到時候我可能會說我喜歡或不喜歡,但是我不會告訴你,這就是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