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8日 星期二

用九十度角仰望

用九十度角仰望                                                28.02.2012 

K不明所以,跟著我,也仰起了頭,想看看大樓頂上究竟有何值得欣賞之處。我興奮地說不出話來。指指我,要他看我。他看看我,依然還是仰頭上望的姿勢,於是,他也又抬起了頭。然而,除了大樓灰撲撲的屋頂外,什麼也沒有啊! 

「不是啦,看我!」我指正他。「看什麼?」他還是不明所以。 

我喜孜孜的大聲說:「看我用九十度的仰角往上望的姿勢。」 這,有何稀奇? 於我,稀奇至極。這幾年,這個姿勢於我,難上加難,毫無可能。每回,舞蹈課暖身時,看著大家隨著老師的頭向前向後向左向右繼之再來個幾回360度的旋轉,我總只能,量力而為。 雖然,伴隨著練功時間的延展,俯仰之間的角度也隨之加大,然而,從來沒能真正以九十度的姿態仰望星空。而且,不只一次,我以為也許就快要接近成功,但是,總在上仰至某個角度時,就無以為繼。 

但我從未死心。這段復健之途漫漫,且有時候所經歷的辛苦與痛苦真的不足為外人道。可是,我老老實實練功,不敢怠慢,也從未鬆懈。兩年後,終於有這樣的一天,我可以仰頭用九十度角細數星辰。 

於是,忍不住要「奚落」一下常常一坐好幾個小時不動的K:「可別到時候我好了,換你得開始練功。」那時,他可能得努力讓自己幾已僵直的腰椎,可以以九十度的角度向下彎。

2012年2月26日 星期日

三十塊錢遊台北

三十塊錢遊台北 25.02.2011

更精確的說,是遊逛台北的北、西區;而前提是,公車司機要把「請問有到『台大』嗎?」的『台大』想成是『台大醫院』而不是『台灣大學』,而乘客也得夠糊塗到未進一步問明。

坐在18號的公車上,我看著車子從和平東路駛過羅斯福路繼續前行,雖心生懷疑又問了一次「有到『台大』嗎?」,可司機還是再度用力點頭說有到捷運站。我只好吞下滿肚子的疑問,並猜想著,也許路線不同我有所不知,而只好乖乖一直待在車上。

然後,我經過了北一女,看見了南陽街的補習人潮來去;並且,目睹了二十幾年未曾造訪過的西門町在夜裡明亮喧鬧一如我在香港或紐約見過的景象。我終於,覺得事有蹊蹺。

「請問,有到台大嗎?還是,這車會不會就要開往萬華去了?」司機轉頭看了我一眼,百般不解:「咦,剛剛到『台大醫院』我有喊啊,妳怎麼沒下車?」哈哈哈、、、、我臉上除了三條線之外,眼前還有小鳥飛過小星星閃爍:「我要去的是『台灣大學』啦!」

「啊,『台灣大學』?」司機想必也在臉上拉出三條線。思索了一會兒後,他建議道:「這樣吧,妳一直坐到終點站好了,然後在那裡轉搭1號車就可以回到公館了。」

於是,告別了西門町的繁華,車子過了橋駛入萬華的漆黑夜色中。我經過了了不曾造訪的「萬華夜市」、「龍山寺」,最終抵達僅在報上讀到過的「華江雁鴨自然公園」。那時,四下已無人蹤,更別說是雁鴨的身影了。

1號公車果然如司機所言,經過曾經有合作經驗的「中國時報」,繞過「建國中學」,還打楊德昌拍過電影的牯嶺街而行,最後,終於載著我從另一頭回到了公館。

幸而公館夜市有熱騰騰的「燒麻糬」,以及老闆贈送的「蕃薯薑湯」撫慰我微寒的身軀以及遊蕩的心靈,讓這趟意料之外的台北之旅劃下了溫暖的終點。

2012年2月24日 星期五

我在咖啡館工作

我在咖啡館工作 24.03.2012

哦不,我當然不是在咖啡館沖泡咖啡端盤子,像某位友人乍聽到這句話時所產生的狐疑;我也非某些文學藝術工作者,需要找到適切的咖啡館,而在某種氛圍下滋養其創作。我在咖啡館工作,純粹是「陪把拔上班」。

那麼,把拔為何一定得到咖啡館報到?

把拔也並非前述兩種人物。他之所以非去咖啡館,完全是因為,設計師為了查明颱風時淹水的原因何在,因而拆去三樓書房的木板裝潢,也扯掉了窗簾。於是,早晨大好的天光便會一覽無遺地曬進屋內,亮晃晃的讓人毫無招架之力。於是,把拔只好一早即收拾「細軟」,扛著一袋沈墊墊的必要物品(電腦、書、I Pad),前往咖啡館「駐紥」。

在「伯朗」還沒有大舉入侵宜蘭大學正門側邊前,我們就以五十元的「丹堤咖啡」為代價,盡情享受上網、如廁、免費喝水喝到飽的優惠。

「丹堤」咖啡是個混搭型的咖啡館。不是裝潢設計上的混搭,而是用餐人客的多樣。我們看過家庭倫理悲喜劇在此上演,也瞄到小說家黃春明與人聊天談事的身影;還有一群群與我們一樣有著寒暑假的中、小學老師常來高談闊論,而比較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各式直銷業的宣傳「佈道」會。

而默默蜷在一旁固定位子上工作的,總是那比我們更早報到的老阿伯。他總是,頭戴一頂棒球帽,閱讀著「自由時報」;閱畢報紙後,他會俯身在英文字典裡翻查,並認真書寫作記錄。偶爾,當他接起手機,用國台、語說著話時,我們才比較確定:「這應該不是個孤獨無依的老人!」

每週,我們與這老阿伯固定照面幾天。彼此雖未曾攀談過,互相對望的眼神卻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當屋主收回半間屋子,使得「丹堤」老闆重新規劃空間而令我們感到侷促後,也約末是「伯朗」以其明朗寬闊舒適且全新的音樂饗宴在宜蘭大學開張之時,我們因此毫不戀棧也未曾道別的立即投入其懷抱,從此不再造訪「丹堤」。

寒暑假其間,「伯朗」幾乎成了我們家的書房。往往,兩大兩小四口,各據一方:把拔和馬麻埋首工作;葛格用他的小電腦查資料寫作業看Youtube,底迪則在「Taxi 1-4」的影片中,旁若無人的笑開懷。

「伯朗」於我,正像「丹堤」一般,是「處理工作」的地方。它提供了工作所需要的適切環境:網路、茶水、乾淨的廁所、會自動幫我們打九折或免費升級大杯的服務生。然而,它們卻都缺少了咖啡館可以觸動心靈的情境。

我想起那真正讓我死心塌地喜歡的咖啡館,是在Tübingen老城廣場上,我每週必要造訪的「Pfudor」,是過去在埔里時可以隨地撒野的「阿朴咖啡」,是埋在新生南路巷弄間孕育我碩士論文的「優哉游哉」。這些咖啡館,各有其無法取代的魅力。

我總愛坐在「Pfudor」二樓的窗台邊,俯視著老城大廣場上的活動:平日有生猛鮮活充滿生命力的市集;夏天則集聚了一朵一朵盛開著的大陽傘,傘下則有咖啡或啤酒香飄散。與一般的咖啡館不同,「Pfudor」的二樓是許許多多老人聚集的地方。在老式的裝潢與鋪著軟墊的角落椅上,我和Carolin兩張年輕的面孔混雜其間。我們一起待過一個又一個幽長的午後,在交換中滋長彼此的語言能力。

「阿朴咖啡」則是用大片大片的木製裝潢打造出來的樸實之地。所有一切,僅憑老闆娘腦袋裡的構想,卻就拼裝出一個讓我流連往返的天堂。我總光著腳ㄚ子踩在架高的木地板上,然後盤腿坐在大大的木桌前,隨意擺放身體,完全如同待在自家的客廳一般,無拘無束。

至於那只能留在記憶中的「優哉游哉」,算是開啟我親近咖啡館的敲門磚。那個年代,一個研究生,哪需要咖啡提神,哪有太多的閒錢可以用於這樣的奢侈消費上。但是,陽台的綠意被天窗灑進的陽光映照得鮮綠動人,透明的玻璃落地窗望出去,僅偶爾有一點聲響穿過這靜謐的小巷。我忍不住去了又去,在那小小的原木圓桌上,振筆疾書,寫下一首又一首詩意的導引,為論文的分析創造出一種自己也沒想到的書寫方式。

然而,「Pfudor」重新裝潢情景不再,「阿朴咖啡」易手成了課輔中心,而「優哉游哉」也不知何時消逝蹤影。我的死心塌地,少了舊愛也還沒找到新歡,只好還是乖乖到「伯朗」報到。


Ps.後來才想起,原來好早之前就想過要寫這個題目。可是擱著擱著,就忘了。一直要到那天在「伯朗」遇見了我們之前在「丹堤」經常照面的老阿伯,看著他抬頭望向我們的眼神彷彿在說:「好小子,原來你們轉戰至此,竟都沒有通報一聲!!」斷掉的線頭,才又重新被接起。

2012年2月23日 星期四

哪有白吃的午餐

哪有白吃的午餐 24.02.2012

是啊,這是俗諺從來就教導我們的常識。可是,MOMO不同意。

他試著用淺白的字句,回答NONO突如其來的提問:「什麼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說:「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如果要得到什麼東西,一定要很努力很努力。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

「真的嗎?」NONO眼睛骨睩地轉,有些懷疑地問著。

「假的。」葛格不假思索的回答,給了NONO信心。他隨即轉頭對我說:「我也覺得。你看,我都沒有努力就得到你們很多的愛啊!」



PS.事後,我轉述上面的對話給把拔聽。把拔想想說:「那可不一定。是他上輩子努力來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