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0日 星期日

妳連睡覺都在學

妳連睡覺都在學 20.09.2009

漆黑之中,一隻手握著併躺在旁邊NONO的小手,另一隻手,我忍不住就練習起晚上才學的Flamenco。NONO的眼睛在黑暗中晶晶亮亮的,看見了我舞動的手,笑著大聲說:「妳連睡覺都在學!」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他繼續問著:「妳太興奮了是不是?」「嗯!」我乖乖的應答承認。

有五年沒跳舞了。回台四年,再加上回台前一年懷孕在身,肢體的運動,只剩下游泳、打球等需要使盡力氣的開展。柔和的、韻律的部分,已成了陌生的肢體經驗。

相隔五年後,終於再有機會與Flamenco交會。

然而,事情是怎麼開始的呢?

出國前,我的舞蹈經驗貧乏。除了一、二次在酒酣耳熱之際,曾與大學同學在舞廳狂舞過,其他的舞蹈經驗也只剩下當小學老師時,帶著孩子們在唱遊課中隨兒歌擺動身體。

所有的舞,從德國開始。

每學期,學校皆會出版厚厚一冊體育運動索引。裡面所提供的活動琳瑯滿目,不下百種。酷愛運動的我,如獲至寶,往往每學期做的運動比上的課還多,使得我有回在自我介紹時忍不住調侃自己是體育系而非教育系。

那幾年,我跳過有氧,與上百人在體育館中繞圈子跑步;練過合氣道,但因為翻滾動作過多,易讓我暈眩而作罷;學過體操,可是在練倒立時摔傷了頸子,所以只好半途而廢;跳過現代舞,但不敵旋轉動作所帶來的不適,因而只上了一學期。唯二讓我自始至終未曾放棄的是:Hip Hop和Flamenco。

跳Hip Hop時的我,年過三十。

一天,在體育館瞥見一大群孩子們身體如此自由狂放,簡直讓我為之目眩。也不管那課只開給體育系的學生上,我就去央求那懷孕七個月但卻看不出來的年輕老師讓我加入。老師雖然面有難色,但也就依了我的心願。待她去生產後,第二位老師上任,我也就跟著順理成章的一直留下來。每個星期,雜處在那堆二十歲左右的孩子之間,我自得其樂。有幾回,我們甚至整團還被邀請去到城鎮的節慶作表演。大夥晚晚的跳完舞,一人一口傳著喝啤酒,真是年輕歲月!

至於Flamenco,年過三十算什麼,班上還有那六十好幾的阿媽跳得不亦樂呼。

初始去時,舞蹈課已開始了幾週。大半的人都已進入狀況,我卻那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笨拙的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放。練了幾回,漸入佳境。開始可以領略動作的要領,然後,就樂在其中了。

可是為什麼是Flamenco而不是其他的舞讓我至今念念不忘呢?

那幾年,除了在學校上課之外,還去看了兩次西班牙舞團的演出。蒼涼的歌聲、歡愉的氣氛、隨性的節拍,構築了那同時充滿了力與美的舞蹈。我原就不是柔媚的人,就算要跳舞,也得要有力道(如果現代舞沒有那麼多旋轉就好啦!^.^)。因此,不是非洲肚皮舞,不是印度寶萊塢,就是要,Flamenco。

好玩的是,一次跳Flamenco的經驗,還照見了我個性中的執拗。

話說,我不是什麼具有舞蹈資質的人,但是,因為極喜好而忍不住抓了空就要練習一番。所以,雖然舞姿不一定曼妙,但對舞步卻極其熟練。也就因為這樣的自信,使得某次我們在學校的晚會展演成果時,我就因為覺得自己抓對節奏而與別人速度不一。OK,音樂停止時,的確證明我的步伐是對的,別人果然慢了幾拍。可是,又如何呢?要到後來我才理解到,當群體一起演出時,堅持正確並不是最重要的。台下的觀眾並不在乎音樂嘎然定止在何處,他們所能看見的是,一整個舞團的整齊與否。

Flamenco讓我學到的,比舞蹈還多。

這回,去到社大上課,重新再當學生。身體的記憶慢慢復甦,四十歲的我,會舞出什麼樣的風貌呢?

騎著單車去上學

騎著單車去上學 2009.2009

這是高年級才有的特權!

剛升上五年級的MOMO,終於和這特權沾上邊了。不過,為了享受這特權,他得先通過考試,拿到學校頒發的駕照。

考試前一天,我們歡欣鼓舞的對他說:「快可以騎車上學了呢!」向來易採悲觀論調的他,可不像我們那麼歡喜,只幽幽的說:「還要通過考試ㄌㄟ!」「唉呀,哪會是什麼難的考試,頂多問說紅燈可不可以過馬路之類的。」我安慰著他。

第二天考回來,果然如所料:「考試簡單死了!」甚且連他自己事前都還猜中了一道題。就這樣,駕照到手,學校也不管到底技術如何,筆試即足以!

不過,為了要真正上路,我們得先依著學校開出的要求,像木蘭要代父從軍前四市跑透透般的,先去腳踏車行修了煞車、裝了籃子;再去超市買來酷酷的車帽;爾後去到南管市場邊買來衣褲分離的雨衣;並且出借把拔的車鎖,以能全副武裝帶去學校應付檢查。

然後,就開始了MOMO騎單車上學的日子。

第一天,我幾乎忘了這檔事。四點鬧鐘一響,我急著就要出門去接他。忽然才回神,想到他自己 騎車去,當然就會自己騎車回來。於是就在家裡等著。可是,十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連個人影也沒見著。我有點急了,跨上腳踏車,我也往學校騎去。半路,看見他的身影在對岸緩緩駛來。「怎麼了?」他伸出黑漆漆的手給我看。原來,車鎖卡在輪子裡了,他自己修了半天不成,找來老師幫忙才解開。

第二天,算準他回家的時間,我上了四樓邊收衣服邊往馬路的另一頭瞄去。不一會兒,有個身影快速逼近,我還想著,是個自行車車手嗎?定睛一瞧,看出是他藍色的帽子在風中前進。隔著幾百公尺的距離,我就在這頭頂樓興奮的拿著衣服邊揮邊大吼著:「MO—MO!」一直等我喊到第三聲,他終於聽見了。抬起手也對我揮了揮,答禮如儀。

第三天,同樣的時間,我又上樓去了,倚在欄杆邊等他。這回,他遠遠就看見我了,高高舉起了手向我揮舞著,我幾乎都要看見他臉上的笑容了。「你怎麼每天都在那個時間曬衣服啊?」回到家他問我。「才不是ㄌㄟ!」我白他一眼:「我是特別上樓去叫你!」

第四天、第五天,馬麻不在,頂樓空空,小騎士在接近家門前不知是否會有些落寞?

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

走樓梯也要時間

走樓梯也要時間 08.09.2009

把拔常說,我是NONO的最佳辯護者。只要別人稍稍把茅頭指向NONO,說出「似乎」對他稍有「曲解」的話語,我就會跳身出來,硬是挺他到底。

那是,我對NONO的了解!我總這樣辯解。

那,誰是MOMO的最佳辯護者呢?答案是-------------------------------------NONO。

很奇怪,這兩個平常吵歸吵,可是,只要遇到葛格被數落的時候,NONO幾乎都會開口幫忙求情。他最常抬出來的說詞就是:「妳不要再生他的氣了啦!」或「再給他一次機會嘛!」

今天下午,他又拔刀相助了一次。在我們幾番呼喚葛格下樓吃水果,而他最後終於現身,將要慘遭把拔馬麻聯手開攻時,NONO說話了:「走樓梯也要時間嘛!」呃、、、

嗯,這是NONO對葛格的情義。

給雲門掌聲鼓勵

給雲門掌聲鼓勵 08.09.2009

不再只在書頁間看著他們「飆舞」了!週末,和K進了國家劇院,真真切切的去看了「雲門舞集」的演出。

對現代舞,我全然是個門外漢,雖然在德國也曾跑去跳過一學期。那時是喜歡的,因為,身體在舞動之間,得到一種舒緩與放鬆。沒有精細的舞步規定,沒有精準的節奏要求,身體,只要跟著感覺走就夠了。

可是,還是門外漢。所以,什麼也不多問也不多想,就只是看著舞台上的身體線條、布景和音樂,共同構築出什麼樣的畫面。

好或不好,不需我下評斷。雲門在藝術上的成就早有太多專業人士的肯定。可是,當曲終舞畢,舞者們站在台上一次又一次謝幕,接受掌聲的喝采;當林懷民步上舞台,手握一枝紅玫瑰,靜立一旁,伸手一揮,將榮耀歸於舞者時,我的感動與眼淚才真切萌生。不為舞蹈,而為那二十幾年來努力不懈,讓台灣藝術得以閃耀的付出。

給「雲門」掌聲鼓勵!!!

妳哭我也會難過

妳哭我也會難過 08.09.2009

作了一個奇怪的夢,是一個交揉了對爸爸的思念與期盼,以及期待去上Flamenco熱切心情的夢。

在夢裡,爸爸以天使的姿態現身在我跳Flamenco的排練場。他臉頰豐潤,上半身清楚可見,但下半身卻空無一物。然而,當我抱著他時,卻仍舊可以感受到他軀體的存在。他說,一切都好,只是之前脖子被縛得有些太緊,所以不太舒服。

醒來,一切成空。

我把作夢的事告訴早上賴在我們房間的NONO。我才開口說:「我夢見阿公了、、、」,眼睛就濕了起來。他說,:「馬麻,妳哭了。」我點點頭:「嗯,想到阿公我會難過啊!」「我夢見阿公也會哭。」他安慰著我。然後,抱了我一下,繼續說:「我看見有些人哭也會哭,有些人笑也會笑。」

啊,現實生活中也有天使!

2009年9月5日 星期六

5與95分的差距

5與95分的差距 05.09.2009

這不是數學減法問題,而是空間和心理問題。不過,為了讓它別因為這句話太玄而變成哲學問題,所以,需要細說從頭。

八月末,在離開埔里兩年後,第一次單獨帶MOMO回去。

之前,要不,是全家動員;要不,就是只帶著NONO南下。不是因為偏心,而是因為,酷愛上學的MOMO絕絕不要因為與我們南下而錯過任何一天的課,即便是期末幾已無所事事的日子(也許,那其實是比平日更棒的日子);或者,即使是不用上課的暑假,他也不願因此放棄一天的桌球和攀岩營隊。

不過,也正因為向來幾乎都是NONO的專利,所以,當決定南下開會只帶葛格前去時,就得早在幾個星期前開始對他放出風聲:「馬麻這次只帶葛格去哦!因為這次下去的時候兩天都要開會,沒有時間陪你。而且,之前都只有帶NONO去啊!所以,這次換葛格了。」當下,對這番理由,他很理性的就接受了。誰知,行前幾天,有個早上才睜眼醒來,躺在我旁邊的他突然就嗚嗚的哭了:「我也要去!」

為了安撫那顆小小的心靈,我幾乎使出了所有想像得到的心理戰術:一方面,先是把這回去埔里的無聊、無趣講到極點;另一方面,在鞭笞了前者之後,則要大大彰顯他與把拔獨處的種種好處;最後,再加上一點點公平正義的道德論述,這小孩的眼淚終於在安慰聲中緩緩止住。

南下前一天,找出了MOMO同班同學的電話,讓他一個一個打了邀約碰面。這是小校小班的好處:一班的學生扣掉轉走的,剩不到七、八個;而且,大家就住在學校附近不遠處。因此,幾通電話吆喝後,就幾乎全員到齊了,連老師都答應要去學校與大家碰面。

兩個半天的會議,MOMO先與班上同學們在校園中廝混了一下午;另一天,則約了同學去看期待已久的「哈利波特」。而我,只要扮演起司機的角色,其他就全交由他自己打點。

那是離開家後,95分的MOMO:成熟、獨立、自主;和我平起平坐,像是朋友般一起去吃我們最愛的招牌麵;一起在高鐵上各自埋首書頁間。我完全無需為他張羅,也不用有所擔憂與掛心。

然而,回到家,往往,我只看見5分的他:交代的事若未及時執行,很快就拋諸腦後;提醒多次卻總忘了隨手關燈;凌亂的桌面各式長物雜處其間;座位下的地板滿是橡皮屑屑;沈迷於電玩而敷衍計時、、、。

也許,那是大半十歲的孩子,甚至是四十歲的大人都會有的毛病啊!但當我忘記了這點,而緊盯著這些看時,95分的MOMO就只剩下了5分。

所以說嘍,不是數學問題,而是一個被帶離開尋常生活瑣瑣,才得以在空間轉換之後,輕鬆面對兒子的媽媽所意識到的問題;也是一個作媽媽的自我反省不足,自我惕勵不夠時,才會產生的心理問題。

2009年9月2日 星期三

分道揚鑣看電影

分道揚鑣看電影 02.09.2009

終於,終於,在NONO四歲八個月後,我們實現了這樣的可能。

半年前,他還是那個在電影院裡因為擔心「崖上波妞」中的小男孩宗介找不到媽媽,而在我懷裡大哭起來的孩子;這會兒,他竟已長成可以和把拔、馬麻揮手拜拜,而和葛格兩人自己牽手一起走進電影院看「天外奇蹟」的模樣。

當然,除了因為年歲漸長,漸能區分真實與虛構的世界外,也跟他近來大量的進電影院看電影之經驗有關。從聲光效果刺激驚人的「變形金剛」,到暑假前後一系列的動畫影片,他和葛格幾乎無一錯過。

於是,那天,當他們兩人決定要看「天外奇蹟」時,我問他,「你自己和葛格進去看,可以嗎?」他毫不猶疑的就點頭答應了。成人的我們,終於可以擺脫迪士尼的糾纏。

在帶領他們找到自己的座位後,我和把拔閃進另一廳,讓「特種部隊」中炫目的特效將腦袋中的工作徹底丟掉。

後記:前幾天,重施故技。小孩去看「鼠膽妙算」(偌大的電影院裡,從頭到尾就只他們兩個顧客,真儼然是家庭電影院了!),而我們則被昆丁泰倫提諾的「惡棍特工」搞得不知如何安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