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29日 星期一

哪門子的運氣好

哪門子的運氣好 30.06.2009

在飄著雨滴的馬路上,MOMO這樣大聲的回應我。

夏日的晚餐後,我們打算騎車前去宜蘭著名的「黑店」吃冰。誰知,車子離開社區一段路後,突然就飄起了豆大的雨。雨勢不大,粗粗的,一點一點間歇的飄著。

兩個小傢伙勸我回去開車。「難道妳要我們感冒哦!」在後座的NONO抬出健康為理由要我考慮。可是,倏忽之間,好幾個算計在我腦子飛過:雨看起來應該不會下大,且很可能稍後就停;「黑店」那裡無法停車,且我們已騎了一半的路了;萬一真的下大雨,我們可以買便利雨衣,或去車站找到把拔停放的摩托車,拿來座位下的兩件雨衣救急。在這樣的思慮下,於是,我沒依從他們的建議,只趕緊要MOMO跟著踏快步子,繼續前行。

雨果然沒下大,依舊維持著豆點般的態勢。我騎著騎著,忍不住就喜孜孜的跟孩子們說:「哇,我們運氣很好,對不對?萬一真的下起傾盆大雨,那我們就完了。」

「這算哪門子的運氣好?如果,我們剛剛轉回頭開車,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了。」MOMO萬般理性的數落著我。我嘴裡雖然還說著:「黑店那裡沒辦法停車嘛!而且,我覺得雨不會下大嘛!」可是,心裡完全被他的道理給說服了。

真的,只要轉個念,轉回頭,我們就不需要靠運氣過活。

2009年6月28日 星期日

永遠堅持到最後

永遠堅持到最後 26.06.2009

這麼高尚的標題,要談的卻不是人生處事的原則或理想,而是MoMo投入遊玩時的精神。

引發這篇文章的導火線是:
為了滿足MoMo「要在無光害的地方看星星」之願望,我們打算暑假與朋友T相約去大雪山。

那天,與T碰面時,T提到了女兒LuLu的焦慮。

LuLu比MoMo大半年,兩個人小時候曾留下青梅竹馬似一起玩水的相片;長大後,偶爾假期也有相約玩耍的機會。當T提到了暑假大雪山之行時,LuLu有點擔憂的問著:「如果MoMo一直要跟我玩的話怎麼辦?」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這句成語拿來形容MoMo真是太貼切不過了。下棋、看書、打電動、看電視,你要他好幾個小時乖乖的貼著椅子不動完全不是問題;可是,只要他一玩起來,那認真、投入、堅持到底的精神,正恰似金頂電池廣告中的那隻兔子,他絕對可以堅持到最後一秒鐘不倒下。

最經典的例子,莫過於他小時候生日時,在瘋完幾個小時的生日會,朋友們皆告別散去後,他才突的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宣告他發燒的消息。

這樣的他因此很難理解,為何幼時的玩伴Sophie老是玩了一陣子後就靜默的窩在沙發或房間一角不理睬他,像電池般需要補充電力才能再繼續活動;而他也完全無法想像,LuLu怎麼可以常常完全無所事事的,只是,發呆著。

這個小孩,長大之後,那樣的精神不知道會放在哪裡呢?真是令我萬般好奇。

2009年6月15日 星期一

老師有啥了不起

老師有啥了不起 16.06.2009

課臨時被調到了圖書館去。當我在熾熱的驕陽下走完勵學坡後,整個人因為燠熱而有些煩躁。

包包裡沒有任何一張證件,管理的小姐於是移來一張表格要我填寫,才能放行讓我進到圖書館裡。眼看上課時間已過了五分鐘了,我於是忍不住就抬出了老師的身份,央求說:「我是老師,可不可以不要填表就進去呢?」「不好意思,這是學校的規定,因為要統計人數,所以還是麻煩老師填寫。」管理員很客氣。

填了表進到館裡,濕濕的汗逐漸乾去,心裡的躁氣也慢慢和緩起來。於是,開始為自己的行動感動羞赧不已。

老師有什麼了不起的?也不過是項職業!

我和K常常得提醒自己,千萬別因為在這個職業中浸淫日久而養出驕氣。在台灣這種「尊師重道」的文化中,一不小心可能就因為習慣了學生的恭敬而忘卻了師生之間的平等。甚至,還把這種身份高抬出來,當成日常生活中與他人互動的一種憑藉。像我那樣!!!!

不過,老實說,我第一次說這種話。大半的時候,我要掩飾職業都來不及,哪敢如此高聲嚷嚷。掩飾是因為,揭露身份時,常常要面對別人訝異的眼光。譬如,人們會說:「啊,這麼年輕哦!怎麼就已經在大學教書嘍?」或者:「嗯,妳這麼小,看起來不像老師ㄌㄟ!」一次不小心讓客運司機知道我是老師後,他每每遇見我時就高喊:「教授好!」一下子,原本可以安穩互動的關係就因為位階的差異而被拉出了距離。所以後來,當埔里的居民猜測我的身份與大學有關時,我總說:「對啊,我在唸研究所。」

向來討厭特權,那我,站在櫃臺前,怎麼忍不住就想讓自己享有特權了?

那羞赧的感覺緊緊跟著我,讓我整個心頭都很不舒服。下了課,我走到櫃臺邊,輕聲的對管理員說:「對不起!我剛剛的態度很不好。請見諒!」她笑笑,說:「不會啦!」

喔,我下次再也不敢大聲說:「我是老師,可不可以、、、」啦!!

四與四十的對話

四與四十的對話 16.06.2009

對話一
四十:「星期三埔里下大雨,我的宿舍都淹水了ㄟ!」
四:「那妳怎麼處理呢?」
四十:「嗯、、」聽到『處理』二字楞住了。「嗯、、我就拿浴巾把水擋住。」

對話二
四:「馬麻,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哦!」
四十:「嗯。」
四:「妳覺得阿公和阿媽誰會先死?」
四十:「我不曉得ㄟ!」
四:「我覺得阿公。因為他看起來比較老,阿媽看起來還有一點點年輕。」
四十:「喔!」

對話三
四十:「你會想念阿公嗎?」
四:「嗯,有一點點會。」
四十:「什麼時候呢?」
四:「比方說,我作夢的時候會夢到阿公。」
四十:「你夢到阿公什麼呢?」
四:「我夢到阿公死掉。」

對話四
四:「馬麻,我是妳的寶貝對不對?」
四十:「嗯。」
四:「葛格也是妳的寶貝。」
四十:「嗯。」
四:「把拔也是妳的寶貝。」
四十:「嗯。」
四:「那妳是我們三個寶貝對不對?」
四十:「嗯。那我就很開心啦!」

2009年6月8日 星期一

夜空下的電影院

夜空下的電影院 09.06.2009

羅東運動公園的大片綠色草地上架起了螢幕,安置了音響設備,輕便的紅色塑膠椅散落各處,那是「2009宜蘭國際綠色影展」開幕日。

對我們這一代所謂五年級的孩子來說,看野台戲大概是成長歷程中一不可或缺的元素。在那個電視只有黑白並且還不普及的年代中,廣場上架起戲棚子,或者搭起電影螢幕,都是夏日夜晚不能錯過的盛會。

這樣的盛會在童年之後,幾乎未再經歷。唯一記得的一次是,留學期間去了Tübingen南城每年所舉辦的夏夜電影院。

那天,播映的片子是張藝謀的「英雄」。我們到時,大廣場上已坐了滿滿的人。德國的七月入夜後,依然寒涼。很多人都帶著小毯子、大外套,很有經驗的為兩個小時的寒風做好準備。

電影好不好看當然不是重點了,重點是,那樣多年後,又再一次與一大群的陌生人在星空下看電影。

星空下的電影院有什麼不一樣嗎?啊,那廣場所經營出來的氛圍,絕對和坐在電腦、家用電視前,或者在戲院裡看片子大不相同。

請聽:
「那條魚是食人魚哦?」、「啊,他在幹嘛啊?」、「你看哦,環境保護很重要,對不對?」、「馬麻他死掉了嗎?」、、、

在這裡,不需要噤若寒蟬,因為有各種各樣的對話在周邊流竄著;並且,也無須擔心聲音擾人,因為大落落發表感言的聲音,在寬廣的廣場上,很快就隨風飛逝。

也因著這樣放鬆的警戒,於是,陌生人之間的對話開始出現:
「星期二要演『瓦力』哦?」小孩問著媽媽。一旁聞言的老阿伯馬上接話:「瓦力很好看,很有意思哦!機器人還會彈戀愛ㄟ!」

還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啦,你要記得噴上防蚊液,要不就得備好扇子趕蚊子(別忘了,露天電影院別名「蚊子電影院」)。還有啊,那徐徐吹來的清風,以及,隨著時間的推展,孩子們看著月亮從大樓的腰邊慢慢爬上了天頂。

2009年6月7日 星期日

我下禮拜再開始

我下禮拜再開始 08.06.2009

為了「根除」NONO夜夜睡到一半踅來我們房間的「惡習」,把拔又使出了「殺手鐗」,承諾他:如果一整個星期都在自己的床上安睡到第二天,就買一台玩具車送他。

NONO聽了大喜,因為禮物的誘人而在眼裡閃著光亮。但是,他還是有點不能信任的回說:「把拔一定是騙人的!」我和葛格於是在旁邊幫忙敲邊鼓,為把拔的承諾背書。

NONO有種奇怪的特質,對於別人或自己的承諾,總是保持著萬分清醒的狀態。即便有時精神其實應該還處在盲昧狀態中,他還是會謹守著自己的諾言。之前,半夜醒來記得叫葛格是一例;而他有次答應把拔早上醒來後不在床上撒賴,他也真的在第二天醒來時,硬生生就把將到嘴邊的一聲哀嚎給吞了回去。甚且,在數個月後竟然自己都還記得這件事。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而對別人,當日的承諾不說,有些不知已過了多久的事,他會突然就在某個靈光一閃時拿著支票要你兌現,所以,他一句著名的口頭禪即是:「你不是說、、、」。「啊,對哦、、、」在此情況下,大人通常會乖乖俯首認罪。

要把拔實現這個諾言真是太簡單,也不過是一台車嘛!可是,這對NONO來說,必然在心裡帶來極大掙扎。車是他所願,把拔馬麻溫暖的大床亦是他所願,魚與熊掌的抉擇,在他四歲半的時候就已成了必須面對的難題。唉!

結果是:這個晚上,他又咚咚咚的從他房裡跑來了。但是,挨到我身邊時說了一句:「馬麻,我下禮拜再開始。」說完,整個身軀就橫陳在我的大枕頭上沈睡而去。

我的頭挨著他的頭,心裡其實感到幸福萬分。

2009年6月4日 星期四

有天使暗中守護

有天使暗中守護 04.06.2009

Judit Bauer在「爺爺的守護天使」一書中,想像著小男孩的爺爺一生當中,每當遇有危難的時刻—也許是一隻埋伏在街角的惡狗、也許是地上一個未曾留意的坑洞,或者是一次與惡霸拳腳相向的陣仗、、、--總有那帶著一對翅膀的天使婆婆暗中伸出援手,化解原來可能會有的大災難。而爺爺的人生,就在天使的守護之下,緩緩走向終點。

有時候,我也甚至要因為生活裡的諸多好運而忍不住揣想著我的守護天使的樣子。

好運之一:天外飛來的橫禍
那天,開車接了MOMO之後,一家三口繼續往NONO的學校前進。MOMO不知為何有些不開心,把拔一路猜測著種種可能的原因,我們的車就來到了大路上的紅綠燈前。停下車來,把拔繼續猜著,我也轉過頭去想要湊熱鬧。突然間,車身後方傳來震盪,我們都往前傾了一下。車子被撞上了!

紅燈ㄟ!!!!明明大家都乖乖停著的啊!下車探查,後面的女士邊講手機也邊下了車。把拔不悅的問著:「妳邊講手機邊開車?」她慌忙解釋說沒有,而是在翻找東西之下,車就就往前衝啦!

她的車子掉了一些漆,而被撞的我們,車子受損也不太大,僅有保險桿的一邊被撞壞了。是守護天使幫我們擋住了嗎?

好運之二:差點被偷的機車
把機車停在山下巷弄裡的廟旁邊,作為自己有時在鎮上晃蕩時的工具。上星期遇雨未騎車,再去時,已是兩週後的事。

當我把鑰匙往鎖孔裡插時,奇怪,怎麼插不進去?我仔細瞧了瞧,哈,好像有一鐵片或什麼金屬卡在裡面。我猜想,定是有人預計偷車,但不知是無心或是有意,沒偷成車,而把斷掉的工具留在裡頭。我挖出了一小塊,但有更大半的部分斷在裡層。沒輒,只好走去最近的機車行,讓他們把車載去修理了。

花了450換掉鎖頭,也順便問問老闆娘機車的行情。乖乖,現在一台50CC的車竟然要價四萬以上。我那十三年的老車雖然年事已高,但作為短程的交通工具,其實是綽綽有餘。

啊,那沒被偷成的車,是不是守護天使將竊賊的工具弄斷?

好運之三:失而復得的小藍傘
這把傘跟了我好久。那是有一次下車後,在傾盆大雨中衝進7-11買的。因為很輕巧,所以,我一直放在背包中。每每突然遇雨的時候,它所發揮的的救急功能,總讓我感恩不已。

那天,搭校車上山,一下車,就想起竟把傘留在車上了。但車子已揚塵而去,我只好趕快打電話跟學校的總機求救。總機答應幫我聯繫,但卻一直沒等到消息。

幸運的是,在車上時,因為司機的名字與一個認識的朋友僅相差一個字,並且讀音極接近,所以我就記得了。而那台車,也因為畫有九族文化村的宣傳海報而特別顯眼。所以,雖然沒等到學校總機的回覆,但我想,至少這週回埔里時,還可以循線一路問去。

週三回到埔里,因為不開會,所以我很從容的在宿舍休息了一陣子才騎著鐵馬要去上課。接近人文學院時,竟就正好看見那台校車停在行政大樓前。我心想,前去看看無妨,搞不好正是那司機開車。

行政大樓是最後一站了。我追上前去,車子因為已完成任務而在路邊停住。我上前一看,賓果!!!車後印著的司機的名字,正是那人ㄟ!我趕緊騎到司機座位旁,他拉開窗子,我劈頭就說:「我上個星期坐你的車,把雨傘留在車上了。」他彎下腰去,從車前找了兩把傘出來。我那輕巧的藍傘就又回到了我的背包裡。哦,我的守護天使又出現了嗎?

生活理那麼多的小事,串連著串連著,我開始覺得:Judit Bauer的想像未必不可能。畢竟,在人所未能真實探知的大片茫然中,任何可能性存在的機率都一樣。

耶穌並不比阿拉或守護天使更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