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9日 星期二

終於可以向後仰

終於可以向後仰                                                                                          29.06.2010 

我沒有說完全不痛哦!當仰角最大,頭部將要抵到背部時,左肩上的筋骨還是因為僵直而有疼痛之感。但至少,至少,在練功四個月後,頭部終於可以往後看,向後仰了。 

而這樣的成果,我只能竊用席慕容的詩句說:「讓我俯首感謝所有星球的相助!」 

當然,不只星辰。所有照面採氣過的花草樹木、田邊努力茁壯充滿生命力的稻穗、大樹下雖不具靈魂但卻飽含天地能量的大石頭,以及山間飛越而下氣勢磅礡的瀑布,所有這些,都為我的頸部之修復貢獻了它們的力量;同時不能不提的是,內氣在我身上所帶出來的千變萬化之招式,以及上百個小時、成千上萬次的重複動作。 傷害之修補,如此艱辛。日後怎能不慎?

只為你閃亮的眼

只為你閃亮的眼 29.06.2010

不是不是,讓你失望了,這裡要談的不是浪漫的愛情故事,而是一個大學老師在教學上所獲得的,最深切動人的回饋。

是的,那是一種莫大的鼓舞,當我看見你的眼睛閃著光,全心全意投入在課堂上的討論、報告,或我也許基於經驗或專業所說出的隻字片語中。

我知道,過去漫長12年的學習路上,你被餵養了成堆的考卷;你在聲聲重複的叮嚀和五顏六色的重點提示中,度過了太多無味、無聊、無謂的學習生活。

所有塞入腦子裡的東西,可以在交出考卷步出教室後,頃刻化為雲煙;所有背誦記憶過的片段,則恍如印在紙上的水痕,稍稍為熾陽所曬即蒸發不見。

沒有東西撼動你的心靈,沒有東西激發你的思考。你就算不伸出手去要,也會有人把成堆的東西往你身上推。就算,就算你想逃開,可是,唉,那沈甸甸的重量,卻只能讓你稍稍挪動小小方寸,而無法為你開展出另一條大道。

但是也因此,我們得以相遇,相遇在這遠遠的山上。

總是,天方亮不久,或正值午後薰風襲人時刻。那時,可能有人玩了整夜才上床入眠;或者,有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窩在課堂一角趴著沈睡而去。可是,我看見你明亮的眼。閃耀著。

就為了這閃亮的眼,我立志繼續努力豐富我的教學內容;甘心願意繼續當一個讓你捨不得蹺課的大學老師。

2010年6月20日 星期日

送阿公最後一程

送阿公最後一程 21.06.2010

阿公哪是真的阿公,他的年紀其實剛好可以當我爸爸。可是我不管,我就愛跟著孩子們這樣喊他。他耳朵重聽,帶著助聽器也還常常聽不清楚我的話,我就把「阿公」兩個字拉得長長的,多喊他幾遍。

可是,我再沒機會喊他了。他走了。七十六歲的人,滿頭無一根白髮,平常身體健壯得在山路上走上幾趟都不會氣喘。可是,卻在一場感冒中,因為肺部感染的AB菌擴散至腦部而撒手。

我們風塵僕僕地南下,去參加他的告別式。

我以為他走那天,我們驅車南下錯過與他在醫院說最後一次話時,我已經對他的離去坦然於心。那晚,摸黑走完山路回到埔里故居時,我看著棺木中靜躺的他,拈香默禱,除了感謝他兩年的照顧外,也祝福他來世再有福報。

可是沒想到,一到告別式,我的眼淚在一張張的照片、一小段的影片,以及一段人生簡短的故事中,汩汩汩汩地流出,停也停不下來。

阿公是那樣平凡的一個人啊!可是,他卻用他平凡的人生,努力身體力行,為所居處的地方,做出最大的努力。

我們住在山上的那兩年,我清楚地看著他生命最後十幾年對慈濟以及環保的投入。

每天早上,他開著小貨車,帶著孫女和MOMO下山上學。小貨車送走了孩子,搖身一變就成了回收車。我們搬離山上後,老舊的小貨車退休了,阿公找來一台更適合的車,還在車門邊貼上回收車的標誌呢!除了日日做回收外,他在住屋旁邊犁了幾塊菜圃,擺上三個碩大的廚餘處理桶。黃昏時,他把我放在門口裝滿果皮菜葉的小桶子帶去清理,用水沖洗後,又把小桶子放回我門前。之後他老說,我們搬走後廚餘的量差好多啊!以前我們一天兩餐水果所積下的果皮,可是他有機堆肥的最大宗來源呢!

令我們最是驚訝的是,這個飲食清淡,吃的都是自己種的菜的老農夫,卻在賣出山上最後一塊地時,捐出一百萬元給慈濟蓋醫院。竟不是,把錢留給他的孩子或孫子們!

可是,我之所以如此心傷,並不完全是基於對他這些行為的感動。而是,我真的將他當成是我們的阿公啊!回頭去想,回台灣這幾年,真的就屬埔里山上的這個阿公與我們住得最近,相處的頻率最多;並且,我們從他那裡所得到的照顧也最迫切。

那兩年,若不是阿公日日幫我接送MOMO上下學,還拖著一個不到兩歲的BABY且還要去學校上課的我,要怎麼去處理這日日都得應付的事呢?黃昏時,放回門口的不只是清洗過的小桶子,往往還會有幾把剛採摘下來的新鮮時蔬留在矮籬上;垃圾的處理更是省事,我只要把分類好的垃圾往回收車旁一放,就OK了。

但這種種,就是生活啊!一直要在告別式上,我才在慈濟拍攝的影片中,貼近了阿公內蘊的心思:因為投身環保,讓他有機會彌補年輕時當伐木工人在山上砍伐上百棵樹的悔恨。

我相信,他所做的,早已遠遠超過他所曾經造成的傷害;我也相信,阿公此世的作為,將會引領他至良善之境。

那天,在電話中詫聞阿公病危的消息後,我試著讓自己進入氣功態中來安定一顆惶惑的心,並且誠心為阿公祈福。在小幅度的動作與靜坐後,突然覺得左手手臂一陣涼意。我心裡微微一驚,問說:「是阿公的靈魂嗎?」不是。「那,是菩薩嗎?是要來帶領阿公的菩薩嗎?」我點點頭,然後俯身一拜。

阿公,一路好走!

2010年6月11日 星期五

快樂球隊要出征

快樂球隊要出征 11.06.2010

「快樂球隊」是一支由「烏合之眾」所組成的足球隊。

我們完全不明白學校打的是什麼算盤,反正,為了這次的縣際杯足球賽,學校硬是組成了兩支球隊:A對由五名正式球員所組成;而B隊則找來三個臭皮將,倉促成軍。

三個臭皮將之一正是MOMO。

說他是臭皮匠,其實是低估他了。從小在德國長大,他和同儕在幼稚園最常玩的運動即是足球。因此,打從轉學至員山後,MOMO就直爭取要加入足球隊。甚至,學校的足球教練也要他回家來打探幾次。可是,把拔一直不願鬆口。

當然不是反對他踢球了,把拔不能同意的是足球隊的練球時間。想到每天早上到校後,做完訓練滿身大汗無處沖洗,且一天的精力也因此耗掉大半,把拔怎麼都不覺得這是一個適當的時機。

我們曾委婉地詢問球隊在放學後留校練習的可能性,但,幾乎所有的隊員都要去安親班,哪有可能放學後練習?

在把拔的勸說下,MOMO雖然打消進球隊的念頭,但踢球這檔事可沒停過。每天下課,他和班上幾個男生號稱「四大天王」,和足球隊在操場上陣仗擺開,就可以大大廝殺一番;加上從圖書館借來的足球書,MOMO因此多少學到了一些技巧和規則。

前些日子,他放學回家後,按捺著興奮,問說週末可不可以去參加足球比賽,因為足球隊的隊員受傷了,人數不夠,教練問他要不要補位。我原以為是個浩浩蕩蕩的11人球隊,少了人要他去當候補。一直到比賽前我才知道,原來每隊只有五人,而他們是,二軍。

這支二軍隊伍,MOMO叫它「快樂球隊」。

「快樂球隊」的第一場比賽在週五下午。我們都沒去觀戰,只聽到戰果報告:3:0。當然大敗啦!

週六早上,我們去了。第一次看見MOMO在場上踢球,才發現,這小子真的踢得不賴。當作後衛,他稱職地化解了好幾次的危機。

而這支球隊號稱「快樂」,帶隊老師果然不同。不管是體育老師或教練帶隊,我們在場邊,往往聽到的是對方教練的大呼小叫或嘶聲咆哮;有個教練甚至還動手打了一個孩子的臉,氣氛壓迫逼人。但我們這方的老師卻只偶爾出口做出指揮,要不就是為他們打氣加油。

第二場比賽,兩支球隊皆掛零。我們以為,連著兩天都沒勝球,第二天就沒得玩了。沒想到,週日一早八點多電話響起,學校的同學打電話來催促MOMO出門。因為昨天同時掛零的隊伍與另一隊比賽時輸了六分。積分相比之下,MOMO他們竟然擠進前四名,所以還要再比兩場。

於是,還在洗衣籃的球衣、球褲被挖了出來,沾滿泥土草屑的釘鞋也來不及清理,MOMO和他的快樂球隊隊員們就又披掛上陣了。

早上與歷年的冠軍隊伍比賽,輸了四球;下午與訓練有素的原住民孩子們對戰,又輸了三分,「快樂球隊」底定拿到殿軍。賽完,一群孩子和觀戰的家長們笑嘻嘻地一起拍照,歡樂十足。

你問我一軍的成績?哦,抱歉,他們被淘汰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