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30日 星期二

好想趕快去上學

好想趕快去上學 30.08.2011

八月天,在悶熱的體育館上完一天半的始業訓練,聽了上從校長下至各處室主任組長有關國中生活的種種繁瑣規定後,MOMO回來卻跟我說:「好想趕快去上學哦!」

想快去上國中?!!!

唉,對我來說,那段歲月回首時,簡直只剩下慘澹空白幾個字。除了物理老師要全班起立看著考卷一分打一下的酷刑、數學老師嬌小的身軀打起人來卻力道無比的兇狠、登山豐富的物理老師講述各式鬼故事的驚嚇,以及考到已經忘記考了多少試的磨練之外,我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湯德瑋。那個長得高高清秀的女孩子,我一年級進去時就好想跟她當朋友,但到二年級時卻因為能力分班而分道揚鑣。

我記得謝馥蔓。她蒼白瘦削,聲音有些沙啞,寫得一手整齊端莊的字體,且好會畫畫。

我記得蘇育英。她總是和善地笑著,全身清清爽爽地讓我們每學期都要選她當衛生股長。

我記得劉文琦。她常常帶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和一條小手帕,簡潔俐落地為我解釋一道又一道的數學難題。

我也還記得有條有理的宮玫芬、活潑熱情的呂維倖、成熟穩重的陸敬華、眼睛閃亮的陳靜宜、、、、

這就是了吧!如果,在那空白慘澹的生活中還有一些美好的東西存在的話,那就是這些日日生活在同一間教室內的伙伴了。我在他們身上,看見了各種各樣的新面向,用以在窒息人的空氣中,得到某些和緩的喘息。

那引動MOMO對國中生活充滿一種躍躍欲試感的,也許,也是這種潛浮在那日常瑣碎之外的新可能。包括同學的,包括自己的。

開學第一天,他穿著制服背著書包,以一種全新的面貌生氣勃勃地回到家。我問他:「國中生活如何?」他不加思索地回答:「好玩啊!」「哪裡好玩?」他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具體的描述。我說:「那與國小有什麼不同嗎?」「差不多啊!」他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只是上課的速度比較快一點。」

「那到底哪裡好玩呢?」我不罷休,繼續追問。他撂下話來:「新老師、新同學,一切都是新的,這還不夠好玩嗎?」


2011年8月29日 星期一

習拳五十週年慶

習拳五十週年慶 30.08.2011

這個標題的主詞是:我公公。

週六,黎明國小的禮堂來了兩百多人。這些人,都曾經在宜蘭運動公園的草坪上或屋簷下(下雨時),和公公學過或長或短的太極拳。他們為自己的團體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宜蘭運動公園太極拳研習中心」。

有二十年的時間,公公日日(在婆婆的勸導下,這幾年才開始有了年假和週日)清晨去到運動公園教人太極拳、太擊劍、太極棍、太極刀、推手、散手。二十年的歲月如是過去。這些人,年齡不等、國籍不拘:有八十好幾的爺爺奶奶,也有那隨著爸媽前去坐在場邊娃娃車上觀看的臺、捷混血「太極寶寶」。

二十年前,公公順應觀者要求,開始在運動公園推廣拳術。然而,若以他自己開始習拳的時間數算起,那麼,他對這項功課的投入已有整整五十年的時間了。五十年的時間,讓一個初出茅廬,對拳術充滿嚮往的年輕小伙子,變成一個深沈內斂,深受學生景仰的太極拳老師。

這,當然不僅僅是時間流轉、自然而然的結果。真正重要的是,公公對這件事的持之以恆與堅持不懈。而這,早已內化為公公的性格。

對公公來說,學習,從來都是以十年為單位。所以,十來年前,他開始在練完拳後,帶著一群退休老師唸英文。一如打拳般,這活動十年來未曾間斷;所以,他年少開始自修書法,至今在全台各南征北討,戰果輝煌。這,恐怕也有四十年以上的光景了吧!

於是,我開始想著自己有哪一件事情做了超過十年?

大學畢業後,我當了八個月的記者,改當小學老師;幾年後轉讀研究所並出國留學。可以預見的是,若無意外,我應該會在大學教職上,「服役」完畢歸退。如此,再過幾年,我至少有個位子是待了超過十年。

然而,職業之外的學習呢?

四十歲時,我開始習舞、學琴、練功。這一年多來,這三件事成了我生活中的重要成分;四十一歲後,我開始抄寫經書。再過幾年,我也許可以有點開心地對人說:「ㄟ,我練功(琴、舞)練了五年了喲!」然後,也許十年後,我的孩子也可以稍感驕傲地說:「我馬麻抄經抄了十年了哦!」

一件事做十年,會是什麼光景呢?我緩步前行,靜心以待。



2011年8月21日 星期日

白面鼯鼠的邀約

白面鼯鼠的邀約 22.08.2011

今年第二次上大雪山,因為奢望那18-26的溫度;因為群山樹木的召喚。沒有想到的是,白面鼯鼠竟成了此行的一個重要期待。

白面鼯鼠俗稱飛鼠,這樣說,大家也許比較有點概念。不過,我對這小傢伙完全不具備什麼特別的知識。只是因為抵達山上的那天下午霪雨霏霏,我們除了蒙頭大睡補足睡眠外,只能轉著那「沒什麼好看的電視」聊以娛樂。也因此觀賞了大雪山的影片介紹,而讓我們對此生物有了初體驗。

可是,對我來說,也僅就是看見了它圓亮亮的眼睛,以及倏乎之間飆到四層樓高的絕技;但對NONO來說,這鼠,簡直是可愛透頂了!

那晚用餐時,我們瞥見了影片中介紹鼯鼠的主任,於是,我就代NONO前去詢問見到鼯鼠的可能性。

「你們晚上敢開車到林道上嗎?」主任劈頭問我。我乾笑遲疑,心裡低咕:「夜裡應是漆黑無比吧!怎麼敢開車到林道上?」主任解釋著說,晚上十點過後,人跡消散,山羌啊、白面鼯鼠啊,各式山野裡的動物就會出來活動。

那晚,我們當然乖乖待在小屋裡安睡。但NONO的願望可一直懷在心裡,他甚至立志以後要當一個研究鼯鼠的專家;且不只是NONO,這主任,也把我們的願望記著了。

此後幾天,我們總在早餐或晚餐時分與他在餐廳裡照面。除了關切我們住宿狀況外,他也總記得要問問我們觀看鼯鼠的進度。

第二天,他問我們住哪間房,說若有志工要出去探查時,可以通知我們。那晚,我們一大群人忙著玩比手劃腳,重溫兒時舊夢,究竟有沒有電話打來也不在意。

第三天,主任見著我們時,拿了一個夜間照明用的大手電筒過來了。他說:「如果聽到白面鼯鼠的叫聲,然後看見樹枝晃動,立即就把手電筒照過去。白面鼯鼠一驚嚇,就會張大兩顆圓滾滾的眼睛楞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一會兒。」說完,他「嗶」的一聲,哨音幽長,當場現學了白面鼯鼠的聲音要我們留意。

記著這個聲音,離開大雪山前一夜,我們就出去探勘了。

三家子的老小加起來共十人。浩浩蕩蕩,踏著月色,我們帶著小小的期待出發。月,如此明亮;夜,如此沁涼。我們努力控制音量,小小聲地聊著,但耳朵可是拉得老長,注意著四周的動靜。樹林深處,偶有聲響。但,都只聞其聲而不見活物之蹤影。有時候,風裡傳來MOMO學著吹的口哨聲,讓我們誤以為是鼯鼠到訪。

我們在林道上走了一小段路後折返,有點失望,卻也未完全放棄希望。我在遊客中心前的廣場上,對著夜空誠心祈願:「白面鼯鼠啊!請你出來讓孩子們看看吧!這是他們此行的重要心願呢!」(事後才知道,把拔也做了同樣的事呢!^.^)

許下願望後不過五秒鐘的光景,一聲長哨響起,把拔把手電筒的探照燈往前方樹上照去,那小傢伙竟就睜大了眼睛,楞在樹梢間。有一兩分鐘之久,我們用燈光追隨著牠的身影,看見牠在枝椏間上下跳躍。最後,輕巧的消失在林間深處。

啊!孩子們的心因為見著了鼯鼠而為幸福所填滿。帶著滿滿的笑意,滿足地回房睡去。

明年再見了!


2011年8月18日 星期四

家庭主婦的龜毛

家庭主婦的龜毛 19.08.2011

洗好的碗要倒叩著放,因為這樣才能將水快點瀝乾;

插入容器的筷子要頭下腳上,因為這樣筷頭才不會被留在容器底部的積水弄髒;

烹煮料理時,要立即把地板濕濕的水漬擦去,因為這樣才不會在地板上留下一灘一灘的污漬。

曬衣服時,需要按人、分類放置,因為這樣曬乾後才能夠有條理地收納;

剛洗好的衣服放進櫥櫃時,要放在舊衣之下,因為這樣每件衣服的壽命會比較平均;

吃餅乾的時候要拿盤子墊在下面,因為這樣餅乾屑屑才不會掉得到處都是;

、、、、、、

這張龜毛清單,我相信,一定還有更多可能性。然而,此文的重點當然不是要來個各式龜毛大展現。我要說的,無非是,家庭主婦(夫)的龜毛,也只是為了更健康、更精省、更有效率地完成那宛如薛西佛斯日日推上山卻又掉下的石頭般的家事。

附註:
為什麼寫這篇文章呢?起點是婆婆那靦腆的笑容。

那天,我們到公婆家,我循線找到二樓要與她打聲招呼時,看見她正在曬衣服。為人媳婦,當然得立即衝上前去要幫忙了。可是婆婆頻頻說:「不用不用,我有自己曬衣服的方式。」她邊說邊靦靦地笑著,彷彿,她在這件事情上的堅持與脾性,是多麼可笑。

但我怎麼會不懂啊?!

公公婆婆狹長的陽台在中間段落堆放了一些清理箱,所以,曬衣服時,婆婆會把長的褲子曬在另一端,才不會卡到;而曬長褲時,因為日照最多,所以,她會把褲子翻過來曬,以免容易褪色;她且把公公的內衣、運動服各自歸類曝曬,這樣收進屋時,就可以一目了然地收納。

這些,我都懂啊!而且,發現同樣的心情其實是擴散在日常生活的各種作息上。我們想的,往往不只是當下,還包括每一作為之後的善後。因為要善後,所以,寧可防患未然,寧可多花一道程序,讓自己在善後時可以更輕鬆些。也因此,讓我們顯得如此龜毛、彆扭、斤斤計較於小節。

這樣的龜毛,需要被理解。而斧底抽薪之計則是,別讓家事只成為自己的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