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4日 星期五

我在咖啡館工作

我在咖啡館工作 24.03.2012

哦不,我當然不是在咖啡館沖泡咖啡端盤子,像某位友人乍聽到這句話時所產生的狐疑;我也非某些文學藝術工作者,需要找到適切的咖啡館,而在某種氛圍下滋養其創作。我在咖啡館工作,純粹是「陪把拔上班」。

那麼,把拔為何一定得到咖啡館報到?

把拔也並非前述兩種人物。他之所以非去咖啡館,完全是因為,設計師為了查明颱風時淹水的原因何在,因而拆去三樓書房的木板裝潢,也扯掉了窗簾。於是,早晨大好的天光便會一覽無遺地曬進屋內,亮晃晃的讓人毫無招架之力。於是,把拔只好一早即收拾「細軟」,扛著一袋沈墊墊的必要物品(電腦、書、I Pad),前往咖啡館「駐紥」。

在「伯朗」還沒有大舉入侵宜蘭大學正門側邊前,我們就以五十元的「丹堤咖啡」為代價,盡情享受上網、如廁、免費喝水喝到飽的優惠。

「丹堤」咖啡是個混搭型的咖啡館。不是裝潢設計上的混搭,而是用餐人客的多樣。我們看過家庭倫理悲喜劇在此上演,也瞄到小說家黃春明與人聊天談事的身影;還有一群群與我們一樣有著寒暑假的中、小學老師常來高談闊論,而比較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各式直銷業的宣傳「佈道」會。

而默默蜷在一旁固定位子上工作的,總是那比我們更早報到的老阿伯。他總是,頭戴一頂棒球帽,閱讀著「自由時報」;閱畢報紙後,他會俯身在英文字典裡翻查,並認真書寫作記錄。偶爾,當他接起手機,用國台、語說著話時,我們才比較確定:「這應該不是個孤獨無依的老人!」

每週,我們與這老阿伯固定照面幾天。彼此雖未曾攀談過,互相對望的眼神卻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是,當屋主收回半間屋子,使得「丹堤」老闆重新規劃空間而令我們感到侷促後,也約末是「伯朗」以其明朗寬闊舒適且全新的音樂饗宴在宜蘭大學開張之時,我們因此毫不戀棧也未曾道別的立即投入其懷抱,從此不再造訪「丹堤」。

寒暑假其間,「伯朗」幾乎成了我們家的書房。往往,兩大兩小四口,各據一方:把拔和馬麻埋首工作;葛格用他的小電腦查資料寫作業看Youtube,底迪則在「Taxi 1-4」的影片中,旁若無人的笑開懷。

「伯朗」於我,正像「丹堤」一般,是「處理工作」的地方。它提供了工作所需要的適切環境:網路、茶水、乾淨的廁所、會自動幫我們打九折或免費升級大杯的服務生。然而,它們卻都缺少了咖啡館可以觸動心靈的情境。

我想起那真正讓我死心塌地喜歡的咖啡館,是在Tübingen老城廣場上,我每週必要造訪的「Pfudor」,是過去在埔里時可以隨地撒野的「阿朴咖啡」,是埋在新生南路巷弄間孕育我碩士論文的「優哉游哉」。這些咖啡館,各有其無法取代的魅力。

我總愛坐在「Pfudor」二樓的窗台邊,俯視著老城大廣場上的活動:平日有生猛鮮活充滿生命力的市集;夏天則集聚了一朵一朵盛開著的大陽傘,傘下則有咖啡或啤酒香飄散。與一般的咖啡館不同,「Pfudor」的二樓是許許多多老人聚集的地方。在老式的裝潢與鋪著軟墊的角落椅上,我和Carolin兩張年輕的面孔混雜其間。我們一起待過一個又一個幽長的午後,在交換中滋長彼此的語言能力。

「阿朴咖啡」則是用大片大片的木製裝潢打造出來的樸實之地。所有一切,僅憑老闆娘腦袋裡的構想,卻就拼裝出一個讓我流連往返的天堂。我總光著腳ㄚ子踩在架高的木地板上,然後盤腿坐在大大的木桌前,隨意擺放身體,完全如同待在自家的客廳一般,無拘無束。

至於那只能留在記憶中的「優哉游哉」,算是開啟我親近咖啡館的敲門磚。那個年代,一個研究生,哪需要咖啡提神,哪有太多的閒錢可以用於這樣的奢侈消費上。但是,陽台的綠意被天窗灑進的陽光映照得鮮綠動人,透明的玻璃落地窗望出去,僅偶爾有一點聲響穿過這靜謐的小巷。我忍不住去了又去,在那小小的原木圓桌上,振筆疾書,寫下一首又一首詩意的導引,為論文的分析創造出一種自己也沒想到的書寫方式。

然而,「Pfudor」重新裝潢情景不再,「阿朴咖啡」易手成了課輔中心,而「優哉游哉」也不知何時消逝蹤影。我的死心塌地,少了舊愛也還沒找到新歡,只好還是乖乖到「伯朗」報到。


Ps.後來才想起,原來好早之前就想過要寫這個題目。可是擱著擱著,就忘了。一直要到那天在「伯朗」遇見了我們之前在「丹堤」經常照面的老阿伯,看著他抬頭望向我們的眼神彷彿在說:「好小子,原來你們轉戰至此,竟都沒有通報一聲!!」斷掉的線頭,才又重新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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