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0日 星期五

戴著耳環的男孩

戴著耳環的男孩 10.04.2009

上學期認識他的時候,他些微捲曲的頭髮挑染著褐色,銀色小小的圓環掛在一邊耳垂子上,我覺得極好看,忍不住好奇問他是穿洞戴上的,還是夾上去的。他拆下來秀給我看,調皮的說:「穿耳洞會很痛ㄟ!我才不敢。」

很有領導力的孩子:班代當選連任,輪到他說話時侃侃而談。並且,很有主見。在讀了許芳宜的「不怕我和世界不一樣」後,他在讀書心得中寫著:「我心目中最偉大的人,就是尚維果。他是影響法國電影非常深的導演之一,可他只活了29歲,終其一生所拍攝的電影也只有大約三個半鐘頭。其實我想闡述的是,生命真的不需要去在乎長短,我自己也從不在乎,但非常在意的是深度。」

那天早上,在辦公室遇見他,黃褐色的捲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黑的髮色和剪得極有造型的帥氣頭。我開他玩笑:「是沾到墨汁了嗎?」他急急問我好不好看。「嗯、、、」,我給了一個很漂亮的答案:「之前比較像導演,現在呢,比較像演員。」

抱著一大落的書,我原要回教室繼續去上課的。但站在長廊上,他就開始說著自己。

「老師,我只要活到32歲就好了。」他突的就迸出這麼一句話來:「因為生活很辛苦。而且,到32歲我應該就活夠了。」

然後,我從他片片段段的敘說中,才看見了這個孩子的另一面。那些在社會版或電視劇中上演的戲碼,卻是他生活中的真實世界:爸爸在外與人同居,欠下的大筆債務由媽媽背著;悲苦的媽媽曾在他面前就要從十樓高的房子縱身而下,但爸爸卻冷眼以對;動不動家裡上演的就是父打母、兄打嫂、父子互毆的場面。

「我就是不要像我爸爸和我哥哥那樣,所以我才會努力讀書。」那是他即便覺得自己枯坐在許多課堂上毫無所獲,但仍繼續留在這個綁手綁腳的制度中努力生存下來的理由。

我看著他,充滿感激。慶幸這孩子在那樣的境遇中,竟然很健康的長大。並且,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的處境。

我把自己的讚嘆告訴他。然而,匆匆十來分鐘的時間,我也沒能多說什麼。晚上回到家,信箱裡收到了他寄來的訊息。

親愛的老師:
今天與你談話後其實感覺真的很想要與你再多聊聊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對與自己差異越大的人或者經歷不同的人越感到有所期待
並且老實說我也很少和別人說這種事情
但講出來也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
想請問老師哪個時間能夠和你聊聊。

生命各有各的苦楚!我但願自己有足夠的智慧,能夠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自己的和別人的各種生命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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