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8日 星期四

帶著憂傷的琴聲

很久沒專心聽MOMO拉琴了。

小二開始拉琴之後,我們就一起經歷了一段摻雜著各種情緒的練琴歷程。

之前住在埔里的時候,常常,趁著MOMO練琴的時候,我就推著NONO去散步,免得小傢伙在裡頭吵人不寧。有時,忙起來,練琴的時間只好遲遲拖到到睡前。那個時段,是我一日中精神最不濟的時候。又要帶著小的,又要聽著大的拉琴,常常讓我的精神緊繃,無法真正放鬆。

第一年碰到的是從紐約回來的老師,年紀與我們相仿。作為一個入門的老師,他輕聲細語的態度,讓MOMO在練琴中並不特別感受壓力。一年的時間拉完篠崎的第一本,也同時搭配著其他的指法練習本與曲子往前。

有時候是爸爸,有時候是我,我們會陪著他上完那一小時的課。看著、聽著他拉琴。
然後,回到了宜蘭,阿媽找來的老師是國家交響樂團的第二把交椅。鐘點費比之前攀升,嚴格性與要求度也隨之增加。

每週一,爸爸帶著MOMO騎了腳踏車上老師家練琴,老師就住在離我們家不到十分鐘車程的一個社區裡。一開始似乎還好,但當老師開始要求MOMO進行凱撒練習本之後,父子兩就進入了一段痛苦的時期。對MOMO而言,凱撒技巧上的艱難與單調,考驗著他的音感與堅持;對爸爸而言,老師在練琴過程中的冷嘲熱諷教學法(譬如,老師說,啊,那你乾脆拉小星星就好了),讓他陪伴在側時覺得很是煎熬。而為了期望MOMO少被唸幾句,要求練琴或用跑跑卡丁車利誘,都讓整個學習離開我們的原意好遠好遠了。

過年前,我們終於痛下決定,暫停下來。

在這之前,為了要停下來,MOMO也掉過好幾次淚。但,看起來,暫停是必要的。不只讓MOMO,也讓我們好好想想這件事。不過,我還是要求MOMO每天有時間時得碰碰琴,想拉什麼就拉什麼。
這個暑假,一天二胡,一天小提琴,再加上每天三篇德文,成了MOMO額外的功課。

那一天下午,我就邊喝著咖啡,邊專心聽他拉琴。我先點幾首我想聽的曲子。他說:「媽媽,等一下拉完後,我拉我覺得拉得很好,很喜歡的給妳聽。」

然後,他就拉了。拉到「奧吉之死」那首曲子前,他又說了:「我第一次拉這首的時候很生氣、很難過。」我本來以為是因為很難拉或什麼的,但還是邊問了他「為什麼呢?」。「因為那時候不知道是被妳還是被爸爸罵完後去拉的。」他解釋著。「那,我聽看看有沒有憂傷的成分在裡頭。」

結果,我邊聽,眼眶真的就暖了起來。那是首緩慢的曲子,MOMO的琴技雖然不純熟,但我竟真的去感受到一股哀傷的情調。並且,想像著他當時在拉琴時的身影。

原來,雖然我們因為練琴而有過不少的扞格與衝突,原來雖然他有時練習時要人三催四請,還帶著不甘不願的情緒。但,那並不全是應付啊!對於所拉的曲子,他是有感情的。而有些東西,就輕輕悄悄地進駐了他的心靈。

那個當下,我就想開始去學琴了。想要以後可以陪著他一起拉琴。

1 則留言:

檸檬桉 提到...

Momo真是,很專注、敏銳又易感的孩子啊。真期待快點看見他。
對於孩子,我常覺得他們終究是(速度遠比我們想得快)會遠去,你能夠這樣貼近著、完整地陪伴他走這個成長的歷程,真是很幸運呢。我還記得你教的台語歌,那樣好聽,而他在山路上邊走邊就,唱了起來...